將李廣利送回去之後,林宇一刻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他熟練地駕著馬車,揚起馬鞭,徑直朝著印染廠的方向奔去。
此時,太陽還高懸在天空,印染廠距離下班時間還早。林宇駕著馬車來到印染廠門口,和門衛簡單說明了來意後,便順利地駕車駛了進去。
印染廠內,機器的轟鳴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染料氣味。
林宇放眼望去,廠房裡工人們都在各自崗位上忙碌著。
他知道二妮沒在倉庫,因為之前聽二妮說過,倉庫裡活兒少比較清閒,她就主動出來到廠房,跟著同事學習針腳,想著能多賺一點兒錢貼補家用。
“二妮!”
目光搜尋到二妮,他就快步走到二妮的身邊,從兜裡小心翼翼地掏出給二妮買的發卡。
那發卡是粉色的,上麵點綴著精致的小花,在昏暗的廠房裡閃爍著淡淡的光芒。林宇輕輕拿起發卡,動作輕柔地給二妮戴在頭上,二妮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呦,到底還是年輕人,懂得體貼。”旁邊一位年紀稍大的女工停下手中的活兒,笑著說道,眼神中滿是羨慕。
“可不是嗎,我們家那個死老爺們,一天就知道抽煙喝酒打麻將,還給你買發卡?那得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另一個女工也跟著附和道,一邊說一邊輕輕搖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
幾個工人一邊兒乾活,手中的縫紉機發出“噠噠噠”的聲響,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
“張姐、李姐,你就彆取笑他了,一會兒該臉紅了。”二妮嘴角揚著甜蜜的笑容說道,眼神中滿是幸福與羞澀。
她偷偷看了林宇一眼,仿佛在和他分享此刻的小美好。
“怎麼會?你家男人是個闖蕩的,怎麼會說幾句就臉紅?”張姐笑著打趣道,手中的針線活不停,眼睛卻滿含笑意地看向林宇和二妮。
“就是,二妮,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會挑男人。”
林宇嗬嗬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你們再誇我的話,我就真的臉紅了。”
就在幾人說笑的時候,廠長朱有財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今天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工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一看到林宇,他眼睛一亮,當即就笑著迎了過來,臉上的褶子都因為笑容擠在了一起,熱情地說道:“小宇啊,你可有段日子沒來了。”
“最近比較忙,開春了嘛!不過也過來了一趟,去廚房送了魚,當時你沒在廠子裡。怎麼樣?最近幾天忙什麼呢?竟然不在廠子裡盯著了!”林宇起身,和朱有財握了握手,笑著回應道。
“咱們彆在這兒說,走去我辦公室。”朱有財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聞言,林宇向二妮和女工們示意了一下,便跟著朱有財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布置得卻很整潔,一張木質辦公桌擺在房間中央,上麵堆滿了文件。
朱有財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道:“現在不是市場經濟了嗎?咱們廠子雖然現在還屬於國有,不過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朝著私有轉變。”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眉頭也微微皺起。
林宇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說道:“沒那麼快吧!”
“這可沒有準,最近上麵讓我們去開會,即便現在不是私有的,廠子裡也得以經濟效益為主,得自己尋找訂單和出路,我正為這事兒發愁呢。”朱有財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愁容。
“印染廠以前應該有不少老客戶吧,即便是國有轉私有,這些老客戶也一樣會支持廠裡,你還愁啥?”林宇放下水杯,疑惑地問道。
在他看來,老客戶是廠子穩定的基礎,有他們在,廠子的經營應該不成問題。
朱有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愈發明顯,神色間滿是憂慮。
“你不懂,那些客戶都屬於國家的,咱們廠子現在還是國有,還能跟著分到訂單,可一旦私有化了,就咱們印染廠,這麼一個小廠,肯定不會給咱們多少訂單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
在他看來,廠子私有化之後,麵臨的競爭壓力將會無比巨大,原本依靠國家分配的訂單來源一旦切斷,廠子的生存將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