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醫院住院部的走廊裡,趙老栓的手微微顫抖。
窗外的日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灑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卻未能帶來絲毫暖意。
本來,來這裡之前他還有那麼一絲僥幸。
儘管自己的兒子大勇身體確實出現了一些狀況,時常感到疲憊、腹痛難忍,但大勇年輕力壯,在趙老栓心裡,或許隻是勞累過度而已。
家裡的農活繁重,兒子又總是搶著乾重活,累出點小毛病也屬正常。
所以,趙老栓來營口之前,一直都覺得兒子的情況不嚴重,過來檢查一下,打個針也就沒事兒了。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剛剛檢查完,醫生那嚴肅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利箭,瞬間把他打入萬丈深淵。醫生說,兒子的情況並不好,可以說十分嚴重,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趙老栓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軟,若不是身旁有牆壁支撐,恐怕早已癱倒在地。
好在發現得早,如果及時手術,成功率還是非常高。
可這希望背後,卻是重重難題。
這個手術營口市醫院根本做不了,醫生推薦他去首都。
趙老栓一輩子都在村裡打轉,最遠也就到過營口市,如今要他帶著重病的兒子去人生地不熟的首都,他要如何是好?
坐火車怎麼走?
到了首都又該如何找到合適的醫院?
這些問題像一團亂麻,纏得他頭疼欲裂。
最要命的是,手術費很貴,再加上後續的療養,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呢。
趙老栓低頭看著自己那雙粗糙乾裂、布滿老繭的手,這雙手辛苦勞作了一輩子,可攢下的錢卻少得可憐。手術費,後續的療養費,就算把家裡的房子地都賣了,也湊不夠啊!
如今麵對這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無助,仿佛現在一根茅草都能壓彎他的脊梁。
就在趙老栓彷徨失措,滿心絕望,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的時候,林宇一家人沿著住院部的走廊匆匆走來。
“老栓大哥,大勇他怎麼樣?沒事兒吧!”王玉芬上前一步,率先開口詢問。
趙老栓平時在村裡,對他們家也沒少照顧,所以,王玉芬難免會有些擔憂。
看到是林宇他們,趙老栓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意外,似乎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熟悉的鄉親。
旋即,那驚愕迅速被晦暗所取代,他微微低下頭,聲音帶著無儘的悲傷與無奈:“玉芬妹子,你們來了啊,大勇他......”
話還沒說完,趙老栓的情緒便徹底崩潰,一時間悲從中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話也跟著說不出來了。
在林宇的印象裡,趙老栓一直都是個硬漢形象,他怎麼也沒想到,趙老栓也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老栓叔,你彆激動,大勇哥到底啥情況,你跟我們說說,興許我們能幫上忙呢!”林宇見狀,立刻上前一步,雙手穩穩地扶住趙老栓微微顫抖的身體,安慰說道。
“就是啊,老栓叔,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大勇哥怎麼辦?”二妮見狀,也趕緊走上前,看著趙老栓悲痛的模樣,眼眶瞬間紅了。
她從兜裡掏出自己的手絹,貼心的輕輕遞過去。
趙老栓接過手絹,擦了擦眼淚,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大勇是心臟病,醫生說得做手術,因為發現得早,手術的成功率會很高,隻是......隻是......”
“老栓叔,隻是什麼,你倒是說啊,都快急死個人了。”王大春本就是個急性子,看到趙老栓這般模樣,急得在一旁直跺腳,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隻是,這手術需要去首都去做,並且手術費用高昂,醫生說至少也得萬八千塊,我這把老骨頭,去哪兒弄這麼多錢?”趙老栓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說到最後,他再次低下頭,雙手抱住腦袋,似乎想要把這難以承受的痛苦都藏起來。
一萬元,在這個年代,對於普通的農村家庭來說,確實相當於一個天文數字。
在場的林宇、王玉芬、二妮和王大春聽到這個數字,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深知,這對於趙老栓一家而言,是一道幾乎難以逾越的鴻溝,就算賣房子賣地,也絕對湊不夠這麼多錢。
看著趙老栓這絕望無助的模樣,林宇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深知心臟病手術費用的高昂,對老栓叔一家而言,無疑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但此刻,他心底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勇哥因沒錢醫治而失去生命。
“老栓叔,你聽我說,既然大勇哥還有救,不管多少錢都必須手術。你看,要不這樣,大勇哥的治療費用,我先給你們拿。”林宇斬釘截鐵地說道。
“真的?”
趙老栓抬起頭,滿是淚水的雙眼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直直地盯著林宇,仿佛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小宇,咱家哪有那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