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計劃失敗,她也繼續潛伏在暗處,不用擔心暴漏。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望向了碼頭,正好看到林宇回來,正從碼頭上往下卸魚獲,當即嘴角微微上揚,朝著碼頭走去。
“林宇,今天又收獲了這麼多海參?”李冰的聲音甜得像抹了蜜,高跟鞋踩在木板碼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驚飛了停在魚筐上的海鳥。
林宇卸網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還行,今天還能收不?”
他彎腰去撿滾到腳邊的海參,袖口滑落露出道新疤,正是那晚光頭的彈簧刀留下的。
李冰走到他身後,香水味混著魚腥味格外刺鼻:“肯定能收啊,彆人不收,你得肯定得給收了。”
說著,李冰招呼幾個人過來,幫林宇往下搬海參,然後自顧自的和林宇聊起來,說道:“小宇,你聽說了嗎?前幾日海裡不太平?好像有外鄉人漁船失蹤了?”
她故意湊近,看見林宇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像被海蛇盯上的青蛙。
林宇微微一怔。
“外鄉人?誰說的?我咋沒聽說?”林宇直起身,漁網壓得肩膀發出吱呀響,“再說了,有外鄉人在咱們海域作業,為啥不報告給村裡,這可不是小事兒,要是打魚,那咱可不能乾......”
一聽林宇這話,李冰當即撇了撇嘴,說道:“那我可不知道,我也是聽說的,你天天出海撈海參,真的就沒看見不是村裡的船?”
“嗨,我這眼睛啊,就盯著海底的石頭縫呢。”林宇頭也不抬地扯著麻繩,橡膠靴碾過甲板上的海參黏液,“就算海麵跑艘軍艦,我在三十米水下也瞧不見影,難不成那些船還能跟我似的,背著氧氣瓶鑽海底?”
他說完自己先笑起來,露出被海水浸得發白的後槽牙,眼角的皺紋擠成堆,倒像是真被這念頭逗樂了。
“也是,海底黑燈瞎火的。”李冰知道在林宇嘴裡聞不出來什麼,再多說隻怕要引起懷疑,她隨意地踢了踢腳邊的空魚筐,筐子撞在船幫上發出脆響,扯開話題道:“你這筐海參估摸著得有十斤?老張頭的秤準,咱們過去核核數?”
林宇終於直起身,漁網從肩頭滑下時帶出串水珠,砸在李冰新買的白皮鞋上。
他望著碼頭上熙攘的人群,看見二妮正踮著腳往這邊望,圍裙兜裡還揣著給他留的熱饅頭。
“成啊,”他拍了拍手上的海帶碎屑,笑容裡帶著股漁民特有的憨厚,“要是少了秤,我可得揪著老張頭的胡子找你補錢。”
兩人並肩走向秤攤時,李冰故意落後半步。
她看見林宇走路時,右腿總會不自覺地往內崴,那是上周在海溝裡被暗流卷到礁石上留下的傷。這個細節讓她心裡一沉,岩鬆的話在耳邊響起:“彆信漁民的笑,那比鯊魚的牙還藏著鉤子。”
“林宇這月收成好,是不是該給二妮添件新衣裳了。”她突然停在冷鏈車旁,指著車廂上貼著的“遠洋水產”標語,“我聽說城裡百貨大樓進了批洋布,粉嘟嘟的可襯她......”
“打住打住!”
林宇連忙擺手,像是被燙到似的後退半步,“那丫頭穿粗布衫慣了,洋布金貴,糟蹋了。”
這時候林宇蹲下身幫老張頭搬秤砣時,後頸的舊疤恰好露在衣領外,那是道月牙形的傷口,明顯是刀傷,這讓李冰的目光一縮。
直覺告訴他,林宇一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兒。
她看著林宇熟練地將海參倒在帆布上,那些黑黢黢的家夥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像極了海溝裡那些藏著毒刺的生物。
當老張頭的秤杆揚起時,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無比諷刺:自己費儘心機想從這漁民嘴裡掏出沉船秘密,卻連他身上每道傷疤的來曆都摸不透,而且每天還要搭著麼多錢。
這些天收購魚獲,少說也花出去百八十萬了,村裡的漁民都過上了好日子,偏偏她的目的一點兒都沒達到,要是這麼一直下去,不知道還要損失多少錢呢。
“得嘞!五十八斤半!”老張頭扯著嗓子喊道,算盤珠子打得嘩啦響。
林宇接過李冰遞來的錢袋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腕,那瞬間的冰涼觸感讓兩人都猛地縮回手。
“謝了啊李老板。”
林宇將錢袋塞進褲兜,轉身就看到二妮的來了,手裡還端著老飯盒,他腳步輕快得走了過去。
李冰站在原地,看著他把熱饅頭塞進嘴裡,看著二妮替他擦掉嘴角的麵粉,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站在玻璃窗外的窺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