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林宇陷入連軸轉的忙碌中。
隨著李冰等人落網,那張蟄伏多年的間諜聯絡網被層層剝離,從縣城百貨公司的賬房先生,到省博物館館長,十七名潛伏者如同蟄伏的毒蛇,終於被連根拔除。
同時,海底沉船的隱秘也隨之浮出水麵。
原來這些寶貝,都是從全國各地掠奪而來的,小鬼子妄圖借青山漁村的偏僻隱蔽,悄然將文物偷運回國。
幸好當地民兵組織及時察覺,他們毅然駕駛漁船,以自毀的壯烈方式炸沉敵船,讓價值連城的國寶與侵略者的陰謀一同永沉海底。
歲月的浪潮漸漸淹沒了這段往事,知曉真相的人所剩無幾。
但賊心不死的小鬼子,卻始終覬覦著海底的珍寶,從而發生了今天的事情。
在了解了這個過程之後,林宇心中唏噓不已,對以前的革命先烈十分敬佩,同時自己也十分慚愧,他竟然有過要將這些財寶占有的想法。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而這些天,林宇則帶著海防團的調查員以及文物局的工作人員一直在海麵上活動,海麵被封鎖了很大一片區域,幾艘大船忙活了整整一個禮拜,這才將沉船上的寶貝都打撈完。
而林宇,也獲得了國家頒發的一條橫幅,以及300塊錢獎勵。
這一天,趙大勇興致衝衝的來找林宇。
“林宇!我可算找到好地方了!”
此時的林宇正蹲在院子裡修補漁網,抬頭時竹梭還夾在指間。
隻見趙大勇展開地圖,用鉛筆重重圈住供銷社附近的地塊,唾沫星子隨著激動的語調飛濺:“你看這位置!挨著供銷社人流量不愁,旁邊就是主乾道,拖海鮮的貨車進出都方便,後麵還有三棟居民樓,現成的客源,咱們的市場如果開在這兒,想要不火都不成。”
在供銷社附近就有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位置好,臨近供銷社肯定不用愁客戶,而且也寬敞,周圍交通便利,居民樓也多,正好適合做海鮮市場。
那個地方林宇知道,的確不錯,他原本也想過那裡,隻是一隻沒有拿定主意而已,現在聽趙大勇跟自己說,當即心中就敲定了下來。
“這地方我有印象。”林宇用手背蹭掉額角的汗珠,漁網在膝頭滑落,“以前是個機械廠倉庫,上個月聽說搬走了。”
“不過大勇哥,你打聽到租金了嗎?”
“打聽過了!”趙大勇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數據,“空了快倆月,市政正愁租不出去。地段雖好,可普通商戶嫌地方大耗不起,咱們海鮮市場正合適!”
他眼睛發亮,像發現新漁場的老漁民,“要不咱倆現在就去市政府,把租賃協議給定下來?”
“可以,反正今天沒事兒,也正好去把電話冰箱之類的東西都買回來。”林宇放下手裡的活兒,當即開始套馬車,準備了一番之後,就直奔市裡。
市政府辦公室內,煙霧在電燈泡下繚繞成團,林慶祥雙眉擰成死結,指間的香煙明明滅滅,煙灰長到搖搖欲墜也渾然不覺。
突然響起的推門聲驚得他猛地抬頭,年輕科員小吳抱著金絲絨禮盒跨進來,檀木盒麵還沾著未拭去的雨水。
“主任,這是剛剛徐老板讓人送來的。”
小吳將禮盒重重擱在文件堆上,震得台曆上的鋼筆都跟著跳了跳。
林慶祥盯著盒角暗繡的祥雲紋,眉頭瞬間蹙成川字,被煙熏黃的食指關節敲得桌麵咚咚響:“小吳啊,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誰送來東西,彆這麼大搖大擺的往辦公室裡拿,讓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主任,咱們這兒又沒彆人。”
小吳委屈地撓撓頭,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會客區。
林慶祥突然起身扯動窗簾,將外頭走廊的光線遮去大半,轉身時煙蒂狠狠碾進青瓷煙灰缸,迸濺的火星落在攤開的文件上:“你懂什麼?隔牆有耳!徐老板想要那塊地,現在收禮不是授人以柄?”
林慶祥狠狠掐滅煙頭,心煩得要命。
雖說他們這不是什麼大地方,但是地永遠有人要,偏偏這個徐老板是個地痞無賴出身,憑借著自己在道上的勢力,愣是讓其他人都不敢要那塊地。
他要是正常要也行,偏偏他想要按照市場價的一半兒還不到拿下那塊地皮的使用權。
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要是給簽了字,以後查到他,想甩都甩不乾淨。
“把這東西哪來的給送回哪去,以後他讓人送來的東西,不要再送進我的辦公室。”林慶祥扯鬆領帶,喉結上下滾動,襯衫領口洇出深色汗漬。
小吳抱著禮盒進退兩難,“主任,這已經是您第三次把東西退回去了,再退的話......”
“什麼意思?我不收還不行了?”林慶祥猛地起身,椅腿刮擦地麵發出刺耳聲響。
“您也知道徐老板是道上混出來的,您也知道那建材廠是怎麼黃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他敢!”
林慶祥拍案而起,震得鋼筆滾落地麵。
沉默持續了半分鐘,隻聽見老式座鐘滴答作響,林慶祥癱回座椅,伸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算了算了,把東西扔一邊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