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孩子!”林海猛地扒住舷窗,鼻尖蹭上玻璃,“就他自個兒劃著小船?”
林宇抓起望遠鏡時,心跳漏了半拍。
透過鏡片,他看見那孩子穿著濕透的睡衣,臉頰凍得發紫,卻仍奮力劃著樹枝。小船在湧浪裡顛簸如落葉,隨時可能被黑黢黢的海水吞沒。
更讓人心驚的是,四周海平線空蕩蕩的,沒有半艘漁船的影子。
“喂,小孩!你哪家的?”林宇的吼聲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那孩子聽到動靜,更加賣力氣的劃動,來到船前卻抬起頭,大眼睛在誘魚燈下亮得驚人,張口就是句:“有吃的嗎?我餓。”
這讓整個船隊的人都麵麵相覷。
“嘿,這小孩還挺透亮,不認生!”王大春說道。
林宇看了看這孩子的大眼睛盯著自己,心裡猜測,這小孩八層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的劃著船出的海,做父母的現在不知道多擔心呢。
他抓起一個救生圈,繩子甩出去時劃破夜空:“快!把人撈上來!”
當小孩被拽上甲板時,他的睡衣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懷裡還死死抱著半塊啃剩的麵包。林海遞過去的玉米餅剛碰到他手,就被狼吞虎咽塞進嘴裡,碎屑掉在沾滿油汙的甲板上。
隨後,和小孩的交談中,林宇這才知道小孩叫羅浩,爸爸新給他做了一個小船,他喜歡的不得了,所以就架著這艘小船出了海。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是從大連那邊兒劃過來的,已經在海上劃了三天三夜,光是聽著就讓人心驚肉跳的,先不說這孩子在大海上三天三夜沒吃東西,這麼大點兒的小船,海上的風浪竟然沒給他卷入大海裡。
“三天?!”趙老三大腿一拍,旱煙袋差點掉海裡,“我的天,就這麼個小船,三天三夜,從大連那邊兒劃過來?嘿,這小子,還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誰說不是,關鍵是,沒被海浪吞沒了,你說多危險啊,這孩子的父母也是,這麼大點兒的個孩子,也放心?”
林宇蹲下身,指尖觸到孩子冰涼的腳踝,這玩具船的木板薄得能看見紋理,彆說風浪,連大點的魚都能撞翻它。
他突然想起自己重生之前,前身就是駕著比這還大的漁船出海,這才丟了性命。
可眼前這孩子,竟然在茫茫大海裡漂了三天,可真夠幸運的!
這個小家夥十分討喜,上船沒多一會兒,就和這些大男人打成了一片。
林海蹲在旁邊,把軍用水壺遞過去時,壺嘴撞上孩子缺了顆牙的嘴。這娃非但不怕生,還伸手戳了戳王大春臉上的褶子,逗得幾個糙漢子笑出眼淚。
等碗裡的熱粥見了底,羅浩的眼皮開始打架。海浪聲成了搖籃曲,他蜷在帆布堆裡,小拳頭還攥著林宇給的巧克力包裝紙,沒過多久就發出輕輕的鼾聲。
“這娃心真大,擱我兒子早嚇尿了。”趙老三裹緊棉襖,看著孩子熟睡的側臉直搖頭。
林宇把自己的防水外套蓋在羅浩身上,布料蹭過孩子凍得發紅的鼻尖:“先抱進船艙,彆讓海風灌著。”
王大春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羅浩在他懷裡咂了咂嘴,小腦袋往他粗布襯衫裡鑽了鑽,手裡的包裝紙發出窸窣聲響。
“放心吧,我盯著他。”王大春的聲音放得極輕,看的出來他也十分喜歡孩子。
“行了,大家夥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該起網了。”林宇說道。
眾人聽到林宇的話,當即開始行動起來,隨著漁網被拉上了船,眾人的眼中越來越興奮,當漁網破水而出的刹那,整艘船都因魚群的重量劇烈震顫。
銀藍色的馬鮫魚在網中翻騰跳躍,魚尾拍打甲板的聲響如驟雨傾盆,濺起的水珠在誘魚燈的藍光裡碎成鑽石。
“我的娘!這是把魚窩端了吧!”趙老三大張開嘴,旱煙袋從嘴角滑落都沒察覺。
林海跪在魚堆裡,雙手捧起條半人長的大魚,魚鰓翕動間濺了他滿臉鹹水:“我草!這一網怕不得上千斤!”
年輕船員們歡呼著在魚群裡蹦跳,帆布鞋底碾過魚鱗的聲響混著狂笑,震得桅杆上的海鷗撲棱棱驚飛。
就在眾人忙著分揀魚獲時,趙老三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像被海膽紮了腳似的蹦起來。
“都來看!”
“又叫喚個啥?”
“就是,又有小孩飄過來了?”
“哎呦,不是......”趙老三的聲音抖得厲害,手指著漁網角落,“咱們......咱們好像碰到臟東西了!”
“什麼臟東西?大晚上的,你可彆嚇......”
眾人一臉不以為然,可圍過去看到海裡的東西,頓時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驚的眼睛瞪的溜圓。
“棺...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