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剜了王大春一眼,故意甩了甩手腕,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朝小弟們一揚下巴。
兩個小弟磨磨蹭蹭地往凳子上一坐,嘴裡還小聲嘟囔著,活像被馴服的鬥敗公雞。
王大春見三人老實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瞪圓的眼睛始終沒從光頭身上挪開,一步一震地踱回林宇跟前,甕聲甕氣地說:“咋樣,就是欺軟怕硬的東西,給他們好臉色,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他說話時唾沫星子亂飛,身上還帶著股混不吝的野勁兒。
林宇忍不住咧嘴笑了,伸手拍了拍王大春壯碩的肩膀:“還得我大春哥出馬!行了,估計他們不會再繼續作妖了,忙活起來吧!”
可誰能想到,表麵上風平浪靜的局麵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宇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嘩啦”一聲。
“草,燙死老子了,大熱天的茶這麼熱,想燙死老子?”光頭猛地將茶碗摜在地上,瓷片迸濺,褐色的茶水潑了滿地。
他扯著嗓子破口大罵,油膩膩的光頭在陽光下泛著青光:“還有,這特麼唱的什麼逼玩意兒......會不會唱,不會唱特麼滾蛋......媽的!這戲唱得跟哭喪似的......”
刺耳的罵聲像把生鏽的鋸子,瞬間劃破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空氣。
光頭佬踩著供桌往戲台爬,花襯衫下的肥肉隨著動作晃蕩。
林宇此時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光頭的身後又多了幾個人,難怪他這麼囂張。
林宇看著碎瓷片在腳邊炸開,眼底騰起一簇冷火,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三兩步衝上前,鐵鉗般的手扣住光頭的腕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們要乾嘛?”
腕骨被捏得生疼,光頭卻梗著脖子,嘴角掛著挑釁的笑:“不乾嘛,他唱的難聽,讓他滾下來。”
這話像根刺紮進林宇心裡,他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直直射向對方:“你不喜歡聽,你可以滾,在這裡搗什麼亂?你們要是這樣,信不信我轟你們出去!”
“轟我們出去?”
光頭仰頭大笑,喉結劇烈抖動,唾沫星子噴在林宇臉上,“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我告訴你小子,彆耍橫,跟爺耍橫,你還不是個......”
“小宇,彆跟他廢話,他們就是來找麻煩的!”王大春鐵塔似的身影撞開人群,三角眼瞪得幾乎要爆出眼眶,腮幫子上的橫肉隨著怒吼顫動,“小子,趕緊特麼滾蛋,聽見沒,不然的話,打的滿地找牙!!”
可這次光頭卻絲毫不怵,他身後突然閃出五六個混混,手裡拎著鋼管,晃蕩的鏈子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草,你以為你是誰呀?真當兄弟幾個怕你?”光頭扯了扯領口,露出胸口猙獰的紋身,“我看你們工廠今天是不想開業了,兄弟幾個,給我砸~!”
就在混混們舉起鋼管的刹那,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我看誰敢!”
村長羅全抽著煙袋,從人群深處緩緩走出。
老人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狼一般的狠厲:“是看我老了,還是看我拔不動刀了?來我們青山漁村撒野,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
他緩緩轉動脖頸,目光掃過每一個村民:“把家夥事兒都給我拿起來,他們敢動一下,就給我往死裡打,放心,出了人命我擔著。”
這話像點燃火藥桶的引線,大院裡瞬間沸騰。
村長羅全在青山漁村是絕對的權威,村裡的小夥子們當即抓起身邊能抓的“武器”,甚至婦女們都拿起了棍棒,將光頭幾人圍了起來。
上百號人層層圍攏,將混混們困在中間,呼出的白霧在寒風中凝成霜,像極了圍獵野獸的銅牆鐵壁。
混混們慌了神,先前囂張的氣焰瞬間被這如潮水般湧來的村民撲滅。
他們攥著鋼管的手微微發顫,看著四周密密麻麻舉著農具、棍棒的村民,終於意識到自己就像落入獸群的孤狼,縱有爪牙也無濟於事。
“媽的,給我打!”
王大春雙眼通紅,脖頸青筋暴起,像頭被激怒的公牛,不等村長下令,抄起腳邊的木凳就朝光頭砸去。
凳子與鋼管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木屑飛濺間,他一個箭步衝上前,鐵鉗般的手臂死死箍住光頭的脖頸。
這一舉動如同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打!”
村民們齊聲怒吼,喊聲震得積雪簌簌從屋簷墜落。
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揮舞著鐵鍬,婦女們舉著棒子,甚至老人們也不甘示弱地用竹掃帚戳向混混們的麵門。棍棒與皮肉相撞的悶響、混混們的慘叫聲、村民們的叫罵聲交織在一起,在寒風中炸開。
光頭拚儘全力掙脫王大春,踉蹌著踢開腳邊的凳子,聲嘶力竭地喊:“撤!快撤!”
幾個混混連滾帶爬地朝著曬穀場出口逃竄,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迎麵飛來的土塊砸中腦袋。有人被絆倒在地,立刻被憤怒的村民圍住,棍棒雨點般落下......
整個場麵混亂不堪,寒風裹挾著揚起的雪粒,將這群狼狽逃竄的身影徹底吞沒。
看到這一幕,林宇也不阻攔。
忍了這麼長時間,現在他一點兒也不想忍了,合該給他們一些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