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上的陽光越來越烈,有人開始焦躁地踱步,有人則蹲在釣位旁打盹,隻有海浪拍船的聲音在反複回蕩。
這種平靜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突然被一聲狂喜的大喊打破:“中了!絕對是大家夥!”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右側釣位的張磊正死死攥著釣竿,身體被拽得向後傾斜,幾乎要貼到甲板上。釣竿彎成了驚人的弧度,竿梢沒入水中,仿佛隨時會斷裂。
“是藍鰭金槍魚!我看見它的背了!”
張磊滿臉通紅,嘶吼著發力,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
話音剛落,一道深藍色的巨影猛地躍出水麵,紡錘形的身體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尾鰭拍打水麵的力道濺起數米高的水花。
“乖乖,這得有三百斤!”有人忍不住驚呼。
藍鰭金槍魚本就比黃鰭更為稀有,這麼大的體型更是罕見。
張磊被這景象衝昏了頭,隻顧著死命收線,嘴裡不停喊著“我的了!這條是我的了!”。
他腳下的防滑墊被蹬得移位,整個人像個陀螺似的歪斜著,卻仍不肯鬆勁。
就在眾人以為這條大魚即將落網時,“嘣”的一聲脆響劃破空氣,粗如手指的釣線竟被硬生生扯斷!巨大的慣性讓張磊猛地向後踉蹌,若不是旁邊有人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差點就栽進海裡。
斷裂的魚線帶著魚鉤沉入海底,那條藍鰭金槍魚在水麵翻了個身,尾鰭一擺便沒了蹤影。
張磊癱坐在甲板上,手裡還攥著半截空竿,臉色由紅轉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忍不住暴怒的錘了錘甲板,快速的起身換線綁鉤,防止魚被彆人釣去。
然而這短暫的失落很快被更洶湧的興奮取代。
“藍鰭!這片海域有大藍鰭!”有人激動地捶著船舷,“它還沒走遠!”
“剛才那位置,我看離我不遠!”一個戴墨鏡的選手立刻調整釣線,將魚餌往剛才魚躍出的方向拋去。
“彆搶!誰釣著算誰的!”
另一個人也跟著甩竿,漁輪轉動的聲音瞬間密集起來。
連一直沉穩的夏春光都眯起了眼,重新換了副大號魚鉤,掛了條整隻的魷魚拋向深海。
甲板上的氣氛像被點燃的炸藥,剛才還蔫蔫的選手們瞬間精神抖擻,每個人的眼裡都閃著誌在必得的光,那條逃脫的藍鰭金槍魚,成了所有人新的目標,連海風裡都飄著股劍拔弩張的味道。
林宇也握緊了釣竿,指尖在漁輪上輕輕摩挲,目光落在剛才藍鰭金槍魚躍出的海麵。
那裡的浪花已經平息,隻餘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急。”他對身旁摩拳擦掌的徐蔚然低聲道,指尖輕輕敲了敲漁輪,“被那麼猛拽一下,這條魚肯定受了驚,至少半小時內不會再碰任何魚餌。”
徐蔚然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張磊斷線時,魚鉤多半在魚嘴上留了傷,血腥味雖能引來其他魚,卻會讓這條受驚的藍鰭更加警惕。
她看著周圍選手爭先恐後往那片海域拋竿的樣子,忽然明白了林宇的意思,現在紮堆下鉤,不過是白費力氣。
林宇蹲下身,從保溫箱裡翻出塊凍得硬邦邦的魷魚。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直接掛餌,而是用小刀將魷魚切成細條,又往上麵撒了點特製的蝦粉,這樣的魚餌腥氣比普通魚餌重三倍,在海水裡擴散得更快。
“光是餌料夠味還不夠。”他自語著。
此時的他心裡暗暗可惜,今天的比賽已經不讓選手用自己的魚竿和魚餌了,如果可以用自己製作的魚餌,吸引力肯定更大。
他來到魚餌區,翻找了一下,從裡麵找到了一些魚的內臟,他將一小塊魚肝用細線綁在鉛墜上,輕輕拋到離船舷十米遠的地方。
“你這是......”徐蔚然有些疑惑。
“打個‘信息點’。”林宇解釋道,“鯊魚追黃鰭的時候,血腥味能引魚群;現在想引藍鰭,就得讓它覺得這片水域‘安全又有食’。”
他故意讓魚肝在水裡慢慢溶解,腥氣會順著洋流飄向遠處,卻又不會濃到讓魚覺得危險。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掛好魷魚條,將釣線放出五十米,讓魚餌懸在十五米深的水層。
這是藍鰭金槍魚最喜歡的覓食深度。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頻繁提竿逗魚,隻是保持著釣線微繃的狀態,像個耐心的獵人,等著那道深藍色的影子再次出現。
周圍的拋竿聲此起彼伏,有人甚至直接將整袋魚餌往海裡倒,可水麵始終平靜。林宇看著那些急功近利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釣大魚,從來都不是比誰的動靜大,而是比誰更懂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