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穩穩按住海豹的脊背,掌心能感覺到它皮下肌肉的顫抖。
柱子手裡攥著那枚鋒利的貝殼,蹲下身瞅準漁網纏繞最緊的地方,手腕用力一劃,“刺啦”一聲,糾結的網繩應聲斷開。
他手腳麻利得很,左手按住鬆動的網結,右手的貝殼貼著海豹的皮毛遊走,專挑那些勒得最深的繩頭下手,沒幾下就把纏在後鰭上的漁網割得七零八落。
“抽出來了!”
柱子猛地一拽,破爛的漁網終於從海豹身上剝離,帶著些血絲的網眼在空中抖了抖,落在沙灘上。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海豹後鰭靠近腹部的地方,幾道漁網勒出的紅痕已經陷進皮肉裡,最深的一道甚至滲著血珠,顯然這漁網已經纏繞在它身上很長時間。
大概是扯動傷口時吃了痛,它突然猛地弓起身子,後鰭狠狠往林宇胳膊上拍去,嘴裡發出尖銳的嘶鳴。
“彆動!”
林宇低喝一聲,雙臂死死鎖住它的前鰭,膝蓋頂住它的腰腹,任憑那滑溜溜的身子在懷裡扭來扭去。
徐蔚然見狀,趕緊從竹籃裡抓了條剛挖的小魚,想遞過去分散它的注意力:“來,吃點東西就不痛了......”
可此刻的海豹正被疼痛和恐懼裹挾著,哪裡還顧得上食物?
它猛地抬起頭,尖細的牙齒閃著寒光,竟直衝著徐蔚然的手咬過來。
“啊!”
徐蔚然嚇得魂都飛了,尖叫著往後跳了半步,手裡的小魚“啪嗒”掉在水裡,濺起的水花打在她臉上。
“彆動!”林宇趕緊側過身,用後背擋住海豹的視線,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它的腦袋,聲音放得又輕又緩,“沒事了,網已經沒了,不疼了......”
海豹的掙紮漸漸弱了下去,大概是耗儘了力氣,也或許是感受到林宇掌心的溫度並非惡意,它耷拉著腦袋,喉嚨裡重新滾出“嚶嚶”的嗚咽,像是在哭。
柱子趕緊撿了些乾淨的海草,蘸著海水想往它傷口上敷,卻被林宇攔住:“彆碰,咱們沒帶藥,弄不好會感染。等它緩過來,讓它自己回海裡,海水能幫它消炎。”
徐蔚然捂著胸口,心還在“砰砰”跳,卻忍不住又往前湊了湊,看著海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聲說:“對不起啊,我不該隨便遞東西的......”
海豹像是沒聽見,等林宇一鬆手,它快速的朝著海水裡爬去,頭都不回。
“哎呦,這不是個白眼狼嗎?把它救了,它頭都不回。”
“嗬嗬,大嬸,它就是個畜生,咋?你還指望它報恩啊!”林宇笑著說道。
“哎呦,報什麼恩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楊大嬸歎了口氣,說道:“看它被網嘞過的地方都已經腐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了!”林宇說道:“咱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趕緊繼續趕海吧。”
聽到林宇的話,幾人點了點頭。
海豹漸漸消失在海水中,林宇和柱子看了看,便起身去收拾散落的工具。楊大嬸則把割下來的漁網團成一團塞進籃子,嘴裡念叨著“這些破爛玩意兒,淨害人”。
徐蔚然定了定神,拉著二丫說道:“走,咱們去把仙女貝洗乾淨,不然待會兒沾了沙子可不好吃。”
兩人提著竹籃走到岸邊,那裡的海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圓潤的鵝卵石。
徐蔚然蹲下身,把仙女貝倒進水裡,用手輕輕攪動,讓水流帶走貝殼上的泥沙。
二丫也學著她的樣子,小手在水裡劃來劃去,濺起的水珠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很舒服。
“蔚然姐,你看這貝殼上的紫色真好看,曬乾了肯定能做個漂亮的風鈴。”二丫舉著一隻仙女貝,對著陽光照,貝殼邊緣的虹光晃得她眯起了眼。
徐蔚然笑著點頭,正想說話,目光突然被不遠處的淺灘吸引住了。
那裡的泥沙中,臥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外形像個巨大的馬蹄,灰黑色的外殼硬邦邦的,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二丫,你看那是什麼?”徐蔚然指著那個東西,語氣裡帶著驚訝。
二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愣住了:“不知道呀,長得好奇怪,像個大盔甲。”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在那東西旁邊仔細打量。
它的外殼分為頭胸甲、腹甲和尾劍,頭胸甲前端有兩隻小眼睛,看起來呆萌又奇特。
“這不會是鱟吧?”徐蔚然突然想起書上看到過的圖片,有些不確定地說。
鱟是一種很古老的海洋生物,她隻在圖鑒裡見過,沒想到能在這裡親眼見到。
二丫湊近聞了聞,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看著好硬,肯定不好吃。”
徐蔚然忍不住笑了,輕輕碰了碰鱟的外殼,硬得像塊石頭。那鱟似乎感覺到了動靜,慢慢動了動,長長的尾巴也微微翹了起來。
“真的是鱟!”徐蔚然確定了,興奮地喊道,“楊大嬸,林宇,你們快來看,我們發現鱟了!”
正在收拾東西的幾人聽到喊聲,都好奇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