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的轟鳴聲漸漸輕了下去,林宇關掉引擎,漁船在海麵輕輕晃了晃,最終穩穩停住。
王大春拋下沉錨,鐵鏈“嘩啦啦”墜入海中,濺起一圈細碎的水花,很快便沒入平靜的海麵。
今天的渤海灣格外溫順,沒有一絲風浪,湛藍的海水像一塊被打磨過的藍寶石,清澈得能看見水下三四米處搖曳的海草,連陽光都格外慷慨,灑在海麵泛著粼粼的金光。
“小宇,就選這兒嗎?”
王大春蹲在船舷邊,伸手探了探海水,“這兒的水看著挺清,砂泥底也厚,應該符合花斑寶的習性。”
林宇點點頭,目光掃過遠處的礁石群。
花斑寶喜歡躲在離礁石不遠的砂泥區,既能靠著礁石躲避天敵,又能在砂泥裡覓食小螃蟹和貝類。
他回憶著前世的記憶,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春秋季水溫在十五度左右時,花斑寶會往淺水區挪,尤其是這種有碎貝殼沉積的砂泥底,它們愛在這兒打洞,不過現在是夏季了,來這裡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就隻能碰碰運氣了。”
說罷,林宇開始穿戴潛水裝備。
黑色的橡膠潛水服裹在身上,拉鏈從後腰拉到領口,緊致卻不束縛;腳蹼扣在腳踝處,試了試開合,靈活得很;最後戴上潛水鏡,咬上呼吸管,再把特製的撈魚網和小鐵鏟用繩子係在腰上。
一切準備就緒,他朝著王大春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在船上盯著,每隔十分鐘給你打一次信號,你要是有情況,就拽三下繩子。”王大春把一根係著浮標的繩子遞給他,一端拴在林宇的腰上,“這繩子夠長,你在海底活動也不受影響。”
林宇接過繩子,深吸一口氣,縱身跳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間包裹住身體,他打了個寒顫。
久未下海,對水溫的適應力確實弱了些。
但很快,他便調整好呼吸,雙腿擺動腳蹼,朝著海底緩緩遊去。
隨著深度增加,海麵的光亮漸漸減弱,林宇打開防水探照燈,強光刺破幽暗的海水,照亮了腳下的砂泥地。
他放慢動作,目光仔細掃過每一寸海底。
花斑寶的體色跟砂泥幾乎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花斑都像極了碎貝殼的紋路,稍不留意就會錯過。
“得找有小氣孔的地方。”林宇在心裡默念。
花斑寶埋在砂泥裡時,會留一個小孔呼吸,這是老海碰子教他的訣竅。
他遊得更慢了,探照燈的光斑在砂泥上移動,忽然,他眼前一亮。
不遠處的砂泥地上,有一個米粒大小的氣孔,周圍還散落著幾顆碎貝殼。
林宇心裡一喜,胸腔裡的海水似乎都跟著暖了幾分。
他緩緩擺動腳蹼,儘量讓身體保持平穩,避免水流驚動海底的砂泥,花斑寶的警覺性極高,哪怕一絲異動,都可能讓它鑽進更深的泥層。
伸手從腰上解下小鐵鏟,鏟頭貼著砂泥表麵輕輕落下,他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撥開氣孔周圍的碎貝殼和軟泥。
探照燈的光斑緊緊鎖在那片區域,隨著泥層漸薄,他隱約看到下方有片深色的影子在晃動,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就是它!”
可再往下撥了兩鏟,那影子突然動了。
不是花斑寶扁平的魚身,而是一條拇指粗的海鱔,受驚似的扭著身子,鑽進旁邊的石縫裡不見了。
林宇手裡的鐵鏟頓在半空,心裡的期待瞬間涼了半截。
原來隻是海鱔的呼吸孔,白高興一場。
他直起身,在海底緩緩遊動,探照燈的光掃過一片又一片砂泥地。
之前想好的“找氣孔”訣竅,此刻卻接連落空:有的氣孔底下是空的,有的藏著小螃蟹,唯獨沒有花斑寶的蹤跡。
海水的涼意透過潛水服滲進來,林宇才發覺自己已經在海底待了快二十分鐘,腿肚子開始有些發酸。
久未下海的體力消耗,比他預想的要大得多。
“難怪這魚金貴,連找都這麼難。”林宇在心裡嘀咕。
他知道花斑寶的習性,卻沒真正親手捕捉過,到了實際海底,才發現遠比想象中複雜。
這魚的體色能隨砂泥顏色變化,哪怕近在咫尺,隻要它不動,就像融在海底一樣;更彆提那些藏在碎貝殼堆裡的,連呼吸孔都被貝殼擋住,根本無從分辨。
又遊了十幾米,林宇停在一塊礁石旁,借著探照燈的光揉了揉發酸的膝蓋。
就在這時,一群指甲蓋大的銀色小魚從他身邊遊過,圍著礁石轉了一圈,又朝著不遠處的砂泥地遊去。
林宇的目光突然亮了。
花斑寶雖然愛埋在砂泥裡,但它也是肉食性魚類,主要靠捕食這些小型魚類和甲殼類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