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錢先生的目光縮了縮,雙眸中不由自主的閃動著憤怒的光芒。
不過他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並不是在說胡話。
來這裡之前,有人就提醒過他要對羅全客氣一些。
羅全是老革命,受過軍功表彰,如果不是當初是他自己要求回到青山漁村當村長,現在肯定是某個部門的大官了。
真要是把羅全惹急了,對方一句話遞上去,他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都是未知數,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錢先生臉上的強硬瞬間褪去,眉頭舒展開來,語氣也軟了不少,帶著幾分歉意:“老村長,您彆往心裡去,我剛才也是一時著急,說話沒分寸,您多擔待。”
他往前湊了湊,態度誠懇了許多,“您也知道,那東西非比尋常,我也是急著把它找回來,才有些急躁。”
他轉頭看向林宇,眼神裡少了之前的審視,多了幾分懇切:“林宇同誌,我知道你是個實在人。要是那東西真在你手裡,你儘管交給我,我回去一定給你申請豐厚的獎勵,還會向上級彙報你的功勞,讓你成為漁村的榜樣。”
林宇心中依舊謹慎。
錢先生的態度轉變太快,反而讓他更加篤定對方身份不簡單。
他已經對錢先生的身份起了懷疑,更不可能將東西輕易交出去了。
他壓下心底的波瀾,臉上露出一臉委屈,語氣帶著漁民特有的樸實:“錢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那東西重要。可我確實沒拿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我船上搜,去我家裡查,我林宇行得正坐得端,從來不乾不該乾的事兒。”
他攤開雙手,掌心的老繭和漁網勒出的紅痕清晰可見:“咱就是個靠海吃飯的漁民,每天想著的就是多捕點魚多賺點錢,哪有心思去拿那些不明不白的東西?再說了,就算我真拿到了,也知道那是國家的寶貝,肯定會主動上交,哪能藏著掖著?那東西對我也沒用不是...?”
羅全在一旁點點頭,幫著打圓場:“錢同誌,小宇說的是實話。這孩子打小就老實,跟著我長大,我了解他的性子,絕對不會乾這種事。你要是真有證據,就拿出來讓我們看看;要是沒有,也彆再逼他了,咱們慢慢找,總能找到線索的。”
錢先生看著林宇坦蕩的眼神,又看了看羅全不容置疑的態度,心裡暗自盤算:看來硬逼是沒用了,這林宇心思縝密,羅全又護著他,再僵持下去也沒結果。
不如先緩和關係,慢慢打探,反正船隊還在近海作業,林宇也跑不了。
想到這裡,錢先生笑了笑,語氣徹底緩和下來:“好,我信你們。可能真是我這邊的信息有誤,讓林宇同誌受委屈了。”
他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你們想起什麼線索,隨時聯係我。”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宇一眼,才轉身和趙隊長一起離開了村辦公室。
門被關上的瞬間,林宇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錢先生和趙隊長的車尾燈在村口拐角一閃就不見了,日光燈把村辦公室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羅全把門閂插好,轉過身,目光像老秤砣一樣沉,直直落在林宇臉上,慢悠悠地問:“那東西在你那兒吧?”
林宇迎著他的目光,沒躲沒閃。
對這老村長,他心裡有敬重,也有信任。
這麼多年,無論是威望,還是人品,村長羅全都得到全村人的認可。
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村裡說一不二。
他點了點頭,聲音不高卻很穩:“當初從小鬼子船上帶下來一個精密密碼箱,巴掌大,黑鐵殼,帶三道密碼齒。我沒打開,也不知道裡麵是啥。他們要找的,八成就是這個。”
羅全“嗯”了一聲,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像是在數拍子。
“那就對了。”他說,“遠海巡邏突然加密,估計就是為了這玩意兒。小鬼子賊得很,測繪、布標、偷數據,啥都敢乾。”
他抬眼,“你為啥不交給錢先生?是不是心裡有顧慮?”
林宇笑了笑,笑得有點澀:“羅叔,你知道我做事穩。這錢先生,身份說不清,部門不肯透,證件不肯亮,上來就扣帽子。
他說有目擊者,可細節都對不上;說關乎國家命運,卻拿不出半點真憑實據。這東西太重要,我不敢稀裡糊塗地交出去,萬一交錯了人,丟的不隻是一個箱子。”
羅全的眼神慢慢亮了,像被海風擦亮的船釘。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好小子,有骨頭,有腦子。這事兒,就該這麼辦。越是重要,越不能急。”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你懷疑得對,即便他的身份沒問題,咱們也得斟酌再斟酌,事關國家,沒有小事兒,多考量一些是對的。”
林宇心裡一熱,他往前湊了湊:“村長也有,既然這東西事關國家,也不能一直放在我手裡。你看你能不能聯係一下你的老戰友?先核實一下錢先生的身份;或者,找個你絕對信得過的人,我把箱子交過去,走正規程序,這樣最穩妥。”
羅全眯起眼,手指在桌沿上敲了三下,像是下了決心。
“行,這事兒交給我。”
“我有個老夥計,姓陳,當年跟我在後勤隊一起扛過彈藥,現在在省海防辦,當年我還救過他的命。我今晚就給他打電話,把情況說清楚,讓他派可靠的人來取。”
他看向林宇,“你最近小心點,把東西看好了。彆放在家裡,也彆放在船上,最好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看著,可彆出了紕漏~!”
林宇點頭:“放心,我早就覺得那東西不簡單,將箱子用蜜蠟封上,藏在了一處礁石處,漲潮時會被海水漫過,平時沒人能找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