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默念佛號,強抑驚恐:“阿彌陀佛……弟子罪孽深重,菩薩點化,暫失仙力,乃為曆劫。
悟空、悟能、悟淨,你們可在?為師在此,等你們來救……”
他心念一動,緊箍咒隱隱發熱,傳出求救之訊。
雖不知弟子是否收到,唐僧卻心生一線希望。
取經路險,師徒情深,這腹中幽暗,不過又一劫罷了。
他閉目凝神,靜待天光破曉。
悟空雲頭疾馳,南海在望。
普陀山上,蓮花綻放,觀音寶殿隱現。
他心頭百感交集:菩薩慈悲,卻為何不早示警?師父肉身凡胎,如何抵擋妖口?那青毛獅,又是何來路?一連串疑問,如亂麻纏心。
悟空落地叩首,大聲道:“菩薩!悟空求見!師父陷險,求菩薩慈悲相助!”
殿中,楊柳拂風,觀音現身,微笑不語。
悟空抬頭,隻見菩薩目中含憐:“猴頭,你來了。
金蟬子一劫,乃天數。
獅子乃文殊坐騎,貪嗔所致。
此劫破之,你師徒方能更進一步。”
悟空聞言,猴目圓睜:“文殊坐騎?那老孫豈非錯怪薑妄?菩薩,您早知,為何不救?”
觀音輕歎:“機緣自有定數。
去吧,持我楊柳枝,前去烏雞國,點化獅子。
記住,慈悲為本,莫逞剛烈。”
悟空接過楊柳枝,心下稍安,卻仍埋怨:“師父多事,菩薩也多事!老孫這潑猴,命苦啊!”
他轉身離殿,筋鬥雲再起,直奔烏雞國。
身後,南海波瀾不驚,蓮花悄綻。
烏雞國王宮中,青毛獅蟠踞龍床,腹中翻騰。
它覺察唐僧肉身頑強,袈裟佛光隱隱灼痛妖丹,不由低吼:“小禿驢,待老子煉化你,定叫你魂飛魄散!”
它運起妖力,腹中熱浪滾滾,唐僧光幕搖曳,卻堅如磐石。
獅子心急,起身巡視宮中,暗想:那猴子與卷簾若來,定是場硬仗。
可老子有文殊隱身符護體,怕他何來?沙僧守在禦花園井邊,月牙鏟戳地,焦急等待。
八戒井底悶聲傳出:“沙師弟……快想轍……這黑水如鐵鏈,勒得兄弟骨頭疼!”
沙僧歎道:“二師兄忍著,大師兄去請菩薩了。
師父……師父怕是凶多吉少。”
八戒聞言,豬心一沉:“師父?那死和尚怎了?哎喲,不會又被妖怪叼走了吧?”
沙僧搖頭,將寺中慘狀說了。
八戒大罵:“該死的獅精!待兄弟出去,非一耙子砸爛它狗頭!”
夜漸深,烏雞國燈火闌珊。
悟空雲中疾行,楊柳枝在手,隱有清香。
他心頭暗誓:師父,等著!老孫這就來救你!取經路雖險,卻有師徒同心,何懼妖魔?獅腹內,唐僧感受著袈裟暖流,憶起東土往事:淩雲渡脫險,五行山脫困,一路風塵,弟子護持。
他低聲道:“悟空,你這猴頭,平日裡抱怨不斷,卻最重情義。
為師知你心善,此劫過後,定與你共證正果。”
腹中肉壁擠壓,他咬牙忍住,期盼那金箍棒的呼嘯聲,早日破腹而來。
悟空憶起初遇師父,那花果山前的誓言:“老孫願護你西行,求取真經!”
如今師父危在旦夕,他猴心如刀絞。
雲頭掠過山川,風嘯耳邊,他緊握楊柳枝,暗想:菩薩言獅子乃文殊坐騎,那文殊菩薩怎就管不住自家畜生?莫不是天庭有意放縱,讓我師徒曆此磨難?悟空搖頭苦笑,潑猴性子雖烈,卻知天機不可泄。
罷了,先救師父要緊!烏雞國王宮外,妖風隱隱。
青毛獅吞腹飽脹,懶洋洋趴在禦花園中,井邊黑水猶在翻騰。
它不知,那井底黑水,乃它早年布下的陷阱,專為捉拿闖入者。
八戒掉入,正中下懷,可惜猴子與卷簾未中計,反倒讓它覬覦更大獵物。
獅子打了個哈欠,腹中唐僧忽而念起佛號,那聲音如針刺妖丹,令它翻身低吼:“禿驢!休得作怪!”
它運妖力一壓,袈裟光幕顫動,唐僧悶哼一聲,嘴角滲血,卻仍默誦不輟。
寶林寺廢墟中,殘月高懸,血跡乾涸。
數百僧魂魄飄散,隱入幽冥,隻剩空蕩禪堂,訴說著突如其來的劫難。
唐僧入夢前,曾與眾僧論經,言佛門慈悲,普度眾生。
誰知一夢醒來,修為儘失,寺中生靈塗炭。
他心痛如絞,卻無悔意:菩薩收回仙力,乃為讓他以凡心體悟苦難,方能真正覺醒。
沙僧井邊守候,憶起流沙河舊事。
那時他獨行西行,殺生無數,直至菩薩點化,方收心向佛。
師父待他如弟,從不以卷簾舊罪責怪。
如今師父陷險,他鏟柄緊握,誓道:“師父,沙僧定不負您!”
井底八戒聞言,豬聲嘶啞:“沙師弟……兄弟也……也拚了!快拉我出去,宰了那獅子!”
悟空臨近烏雞國,火眼金睛遠眺,隻見國都燈火通明,卻妖氣繚繞。
他心知獅子藏身宮中,索性現身禦花園外,大喝:“青毛畜生!快把師父吐出來!老孫來取你狗命!”
聲如雷霆,震得宮中侍衛四散。
青毛獅聞言,騰身而起,腹中一痛,獰笑現形:“猴子?你來得好!老子正愁肉身不全,你的猴腦,也是一補!”
它張口噴出妖風,裹挾黑水,直撲悟空。
悟空掄棒迎上,楊柳枝甩出,清光如劍,斬斷黑水。
兩人鬥作一團,棒影翻飛,獅吼震天。
沙僧聞聲,忙從井邊趕來,卻見八戒仍陷泥沼,隻能乾著急。
悟空邊戰邊喊:“沙師弟!護好二師兄!老孫先纏住這畜生!”
獅子聞言,尾巴一掃,卷起沙僧,悟空急忙棒擋,震得虎口發麻。
腹中唐僧感受外間震動,心知弟子已至。
他強運佛心,緊箍咒再發,痛感如潮,助悟空辨位。
悟空得訊,棒法更猛:“畜生!師父在你肚裡!老孫砸爛你五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