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們繼續搜。”
夾牆裡的兩人依舊沒動,睡著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恐怕有半個時辰,夾牆忽然轉動起來,兩人毫無準備,被轉到了燭光照亮的屋中。
“緝事、顧公子,我來晚了。”
吳墨之麵帶歉意,深深執了一禮。
顧經年的目光卻落在了吳墨之身後另一個中年男子身上。
對方氣度極佳,雙目有神,三絡長須翩然,自有股清正不阿之氣,若說這便是那位徐提司,卻與顧經年想像中老態龍鐘的模樣完全不同。
果然,對方不是徐提司,而是裴無垢。
“裴少卿可以放心了,令嬡並無大礙。”吳墨之道,“徐提司也消除了她的嫌疑。”
“吳掌簿,這裡是開平司,稱官職。”
“是,緝事。”
裴無垢深深看了女兒一眼,見她沒有受傷,先是放下心,很快就發現了她脖子上的印痕。
他目光一轉,落在了顧經年身上。
吳墨之感到氣氛不對,忙道:“這位是……”
“我知道,顧經年。”裴無垢道:“顧將軍之子,武定侯之婿。旁的今日不提,念兒,你隨我回去再說。”
“我還有公務要辦,請裴少卿莫要耽誤。”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來保你……”
裴念打斷道:“我既得徐提司差遣,須將公務辦妥。”
裴無垢知女兒性情,微微一歎,負手向顧經年道:“少年郎,與我聊聊。”
“這是我案子的重要證人。”裴念道。
“你再與證人相處下去,隻怕你的嫌疑洗不清,而要被坐實了。”
“大理寺這是要插手開平司的案子不成?裴少卿想坐實我的罪名,先拿出證據來。”
“證據。”
裴無垢抬手一指,氣極無言。
吳墨之連忙好言安撫。
“裴少卿息怒,眼下徐提司既已出麵,事態已順利,總歸得讓緝事做成事……”
裴念卻不管這些,一把從吳墨之手中搶過印信令符,雷厲風行地往外走去。
走到門外,她回頭看了看顧經年,顧經年遂向房中兩人一執禮,跟上。
冰涼的夜風拂過,吹散了裴念臉上的表情。
她依舊冷峻、堅毅,微微抿著嘴,對著站在門外的鉤子們揚起手中的令牌。
“現懷疑劉紀坤勾結逆臣、圖謀不軌,奉徐提司之命捉拿之,敢有不從者,殺!”
————————
“殺!”
喊殺聲傳進了牢房當中。
正在酣睡的黃虎迅速坐起,握緊了銬在他手上的鐵鏈,隨時準備絞殺來敵。
“咣啷”一聲,牢門被打開了,黃虎正要動作,已聽得熟悉的叫喊。
“是我。”
“老尤?”黃虎大喜,“這麼快就來劫我了,我們去救了公……救了緝事與顧公子再走。”
他差點就說漏了嘴,把顧經年放在裴念前麵。
“還走什麼?”尤圭上前解著鐐銬,“翻案了,徐提司出麵了。”
“他?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可彆說是他,就是鎮撫使出麵,到最後,指揮使不還是偏向姓劉的。”
“所以得先殺了,辦成死案。”
“走!”
黃虎二話不說便要去殺劉紀坤。
他近來覺得自己強得可怕,早已手癢了。
“這邊。”尤圭卻是一把將他拉住,“劉紀坤親自帶人去了北市,大衙內沒多少他的心腹,否則我怎能這麼快救你出來。”
“他去了北市?”
“不錯,你是如何與他說的?”
黃虎不答,打岔道:“你也知道,我一慣是個智將。”
兩人走得極快,很快就趕到了裴念的緝事堂。
此時,隻有寥寥三十餘人正在整備。
他們要去殺劉紀坤。
裴念並沒有憑徐提司的令牌調動更多人手,隻敢用自己最信得過的屬下。
因劉紀坤在開平司的威望太重,用那些搖擺不定之人反而誤事,而且稍有耽誤,馬上就有人去報信,她必須以快打快。
“出發。”
“走。”
黃虎才拿起他的刀,聽得馬嘶聲起,裴念一馬當先竄了出去,之後是顧經年。
馬蹄踏破了夜色長街的寧靜,一路向北,直衝北市。
前方不遠處,就有幾個拍馬趕去向劉紀坤報信之人,裴念無情地抬起弩,將他們一一射殺。
血腥味隨風飄來,她拋掉心中雜念,想起了之前辦劉衡案時劉紀坤說過的那句“你隻需坐實劉衡之罪,便可踩著他的人頭登高一步”。
可惜劉紀坤並不知道,她還想踩著他這位提司的人頭再登高一步。
就在方才裴念出發之前,曾有一隻白鴿從緝事堂的樹梢上飛下,落在她的肩頭,恰似上次辦劉衡案時鳳娘提供了線索,這一次,白鴿的腳上也綁著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