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最開始我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宮侑強硬地問:“你什麼意思?”的時候,我都沒有感受到危險的靠近,所以我仰起臉,帶著開朗和無知的笑臉脫口而出足以點爆宮侑的話。
“不是……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迎麵而來的是死寂般的沉默,我眨眨眼睛,和宮侑對視著,終於遲鈍地意識到宮侑剛剛那一番話並沒有在開玩笑。
“我當然是認真的。”宮侑麵部表情,語氣平靜,但是我覺得發冷。
我感到不適和慌張,下意識想要往旁邊退幾步。宮侑本來是用手摟著我,察覺到我想要逃避的動作,他的手指那瞬間猛然收緊,用力大到我的右肩生疼,但是馬上就鬆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稍微拉開。
宮侑看著我,突然冷笑一聲。
以此,宛如炸彈的引線被點燃,最後導向一場劇烈的爭吵。
劇烈主要體現在宮侑身上,我則是有點迷茫沒有跟上他的節奏,然後這點讓他更加生氣。
以及我深刻意識到宮侑果然是個脾氣非常差的人,之前他對我的態度完全建立在他喜歡我所以對我特殊對待上。而現在本性暴露,就如同當時在賽場上對應援的女生吼出的那句“吵死了”一樣,那種言語間的濃重惡意使我難以招架並且很不習慣。
“難道你一直是抱著,反正總有一天會分手這種心情和我交往的嗎?”
當宮侑發出這句詰問時,我嘴唇微張,想要反駁的話卻堵在喉嚨裡,沒能第一時間說出口。
“不……那倒也沒有……”
強裝出的撲克臉出現裂縫,宮侑無法克製住露出被刺傷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憐。
“阿雀,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我當然喜歡你。”
但是明顯,這句話一點兒也沒有把他哄好。我們之間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直到我突然想起原本準備好的送給宮侑的禦守還沒拿出來,可是還放在我休息室的背包裡。
“你等一下,生日禮物還沒有……”
“不。”但是宮侑出言打斷我,並且移開目光,特地不往我這邊看。他站著隨便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單手提起背包掛在自己左肩上,做好離開的準備。
“我不需要了。”
就這樣留下最後一句簡潔又冷淡的斷言,宮侑當著我的麵徑直離去。
我站在原地,心情跌落穀底。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我大聲哀嚎,把頭重重磕在書桌上,發出一聲巨響,手裡還攥著手機,上麵密密麻麻連著五六條都是通話失敗,對方未接通。從那天起,宮侑就再也沒有接過我的電話和回複我的郵件。坐在我對麵的月島則是目不斜視,努力想要無視旁邊發瘋的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作業上。
“雀前輩,你可以不要那麼吵嗎?”
“嫌吵就快回家。”我頭都沒有抬起來,依然趴在桌麵上,沒好氣地說。
“又不是我想來……”月島嘴裡滿滿的怨氣,可惜他並沒有機會把它發泄出來,因為怨氣的對方正是他的母親。
不知道是不是我態度軟化的緣故,隔壁的月島夫人開始趁勝追擊,她提出可以每天給我做中午的便當,然後晚上我去她們家吃飯。我連忙拒絕,可是月島夫人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
“反正我每天也要給螢做便當,隻是分量多做一點而已,晚飯也是。”
月島夫人湊近我,然後一把捧住我的手,眼底滿是擔心:“實他不是老是要加班嗎,那麼小雀平時都是怎麼吃飯的呢?”
“我……”我結結巴巴,“早上和晚上我會隨便做一點,中午的話吃食堂……”
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可憐,能讓月島夫人看我的眼神和看孤兒院裡的孤兒幾乎沒有區彆,那我必須要幫實哥說句好話,他真的把我照顧得很好。可惜月島夫人這類媽媽有自己的看法,她甚至還私底下和我聊一些青春期女性話題,類似於衛生巾的用法。我不好讓她尷尬隻能乖乖聽著,沒有說我其實都用棉條並且初潮來的時候棉條都是實哥買的。
“和哥哥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月島夫人長籲短歎。
我真的覺得還好。比起這個,偶爾被母親派來給我送東西的月島看見我的家居服時經常表現彆扭,我覺得這個才是真的不方便,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讓他來送東西。
可惜月島雖然在外一副欠扁的笑容嵌在臉上,對內還是唯唯諾諾百依百順,每次還是會乖乖敲響我家的門。
然後把氣撒在我身上,真可惡。
在我的竭力拒絕月島夫人之中,不小心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我說這實在是太太麻煩了,我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回報她。我的本意隻是想要月島夫人打消念頭,可沒曾想到卻擊中她的心坎,機靈的月島夫人一轉腦子,立馬想出一個足以讓我和月島都極力反對的提案。
“聽說小雀學習成績很好對吧?特彆是英語?”
“也沒有那麼好吧……”我感到不妙,看月島的表情發黑,應該是也和我一樣。
“那就這樣!”月島一拍雙手,“螢,你晚上去小雀家寫作業!讓小雀輔導你。”
“這樣就沒關係了吧?小雀你真的不需要太在意。”
總之,我從名古屋回來的第二天晚上,月島就臭著一張臉來我家,然後我由於和宮侑的那場吵架以及他不接我電話,所以也臭著一張臉。當我和月島麵對麵坐下的時候,我們兩個的怨氣足以變成實體,變身惡犬衝出去街道上咬人。
我的手機屏幕還是亮著的,我盯著聊天記錄和宮侑的電話號碼,手指摩挲著按鍵,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什麼。
該不會……就這樣分手嗎?
我放下手機,用手捂住臉。
房間陷入寂靜,隻有月島筆尖在紙上滑動產生的窸窣聲。良久,我聽見他停下,把作業都疊到一旁,看來是完成了所有作業。
我放下掩住臉頰的手,一邊揉揉眼睛,一邊向他攤開另一隻手掌,示意他拿給我看看。
月島飛快瞥我一眼,但是沒有動彈。
“沒必要,反正隻是在我媽麵前裝裝樣子。”
我沒聽他的話,自己搶先一步把他的作業都奪過來。
“你媽媽實在是太熱情,讓我感覺我如果不把你輔導到考上東大我都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