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軍總部。
他們的電話在指揮部,所以胡安是開著免提的。
聽到米爾頓那雲淡風輕的聲音,指揮部的所有人,包括“司令官”都陷入了茫然。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一個晚上的時間,乾掉了洛佩斯十幾輛裝甲載具?!
這是打了一場殲滅戰?而且還是洛佩斯讓自己的裝甲車擠在一起,排隊送死才能打出的戰果吧?
你擱這打了個小庫爾斯克?
“呃,那個‘地獄稅吏’,你,你確定你說的這個數字沒問題嗎?”
米爾頓悠然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最多今天中午,你就能看到電視台新聞對這件事的大肆報道了……當然,為了防止他們搞Fakenews,我的馬拉坎電視台會先對這件事情進行播報。”
“標題就是……打擊了一夥身份不明的,非法走私武器的罪犯吧。”
地獄稅吏……
胡安此時對米爾頓的敬仰已經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程度,小心問道:“地獄稅吏先生,請問,您這次帶了多少人過去,這一仗具體是怎麼打的,損失情況如何呢?”
所有人此時都腦補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陸戰——米爾頓依靠他先進的戰術理念,依靠夜幕的掩護,依靠戰士們強大的執行力和不怕死的衝鋒,在付出了不小傷亡後,生生磨掉了敵人的裝甲力量。
如果米爾頓可以分享這次戰例的話,遊擊隊說不定能學到很多知識,能在戰場上能占據到主動權。
米爾頓依然慢悠悠的說道:“沒有傷亡……好吧,有一個人輕微擦傷,但那是他自己摔的。”
胡安:“……”
其他指揮部的人臉上更是已經麻木了——要不是對麵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是米爾頓,他們絕對會認為說話的是什麼瘋子。
他們就是編都不敢編這樣的戰報。
“‘地獄稅吏’先生,您要不還是直接說吧……”
米爾頓裝爽了,笑的很開心:“很簡單,我並沒有和他們進行正麵作戰,我故意放出消息,讓洛佩斯以為我會去陸地進攻他的港口,讓他把裝甲力量集中布置在了那個地方。”
“然後,我選擇從天上飛過去,搶了他的運輸船。”
“當時那些坦克,那些武器,全部都是背對著我的。”
“集中布置,隻要打掉其中的幾輛就會嚴重擁堵,而我的船距離他們足足3公裡……能打到我們的武器在第一時間就被我們的反坦克導彈摧毀。”
“在大堵車,且武器夠不到我們的情況下,再強大的裝甲力量也是活靶子。至於直升機,那就是一個意外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等會你看一下電視就行。”
指揮部的人再一次聽得愣在原地。
搶劫了洛佩斯的一艘運輸船,然後去炮擊港口……然後就把聚集在那裡的裝甲部隊全殲了?
拉克腦子裡一下有了畫麵,他吐了一口氣:“我好像,能想到那個畫麵了。”
“說白了,這隻是一次運氣不錯的特種作戰,主要依靠的還是信息差。”米爾頓裝完了,也認真的說了一句,“以後洛佩斯肯定會在他的船上布置防空係統,對我的這一手有所防備。”
“一次不可複製的成功,我短暫重創了洛佩斯的裝甲部隊,僅此而已。”
不恰當的比喻,和偷襲珍珠港類似。
胡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次就連聲音裡麵都帶上了濃厚的遺憾:“可惜啊,可惜啊,如果我們正麵能扛下,說不定就能依靠你的勝利獲得更大的戰果了,可惜啊!”
可惜他們在正麵上被擊潰了。
“沒什麼可惜的。”米爾頓的聲音傳來,“先告訴我,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敵方派了三架蜻蜓,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們的陸軍提供了支援,還投下了航空炸彈,250KG級彆的……現在我們在賽瓜拉河前的防禦陣地已經丟失了一半,戰士們還在堅持,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米爾頓想了一下,說道:“不用堅守了,放棄所有陣地,讓你們的戰士有序退到河對岸吧。”
“這,這怎麼行?”胡安有點肉疼,“就直接這麼放棄陣地?以後要打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剛剛指揮部還在緊急製定反攻計劃呢。
“沒事,讓出來吧,據險而守能讓你們減輕一點傷亡,也能讓我攻擊他們的時候不會誤傷到你們。”米爾頓慢慢說道,“然後,我們要保持聯係……你們最好能找到敵軍前線指揮部的位置,給我精確的坐標,其次是找到敵軍密集布置的地方。”
胡安心中一動,問了一句:“這是?”
“你忘了嗎,我跟你提到過的。”米爾頓提醒道,“我不但殲滅了洛佩斯的裝甲連,還搶到了一門榴彈炮,152mm口徑的加農榴彈炮。”
“把河流前方的陣地讓給他們,然後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麼叫腹背受敵。”
以正規軍那個作戰能力,想要短時間突破河道簡直是癡人說夢——哪怕有飛機的幫助也是如此。
然後,正規軍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什麼叫每天被隨機帶走幾條生命了。
如果是厲害點的軍隊,肯定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後方不穩定下來,前方的軍隊是不會亂衝的。
但正規軍這邊就不同了——他們說好聽點是中心開花,說難聽點就是被兩麵夾擊了!
米爾頓現在有射程極遠的武器,怎麼可能不在背後摸他們幾炮?
要不了多久,那些臨時征過來的填線寶寶們士氣就會崩潰。
“我明白了,感謝的您的支援。”胡安歎了口氣,“我們收拾一下東西,馬上撤離。”
“帶不走的就不要帶了。”米爾頓提醒道,“記住,戰士的生命比那些物資更重要,你要他們死不如給我送過來,我用更多物資和你換,我這邊現在特彆缺人。”
胡安有點心疼,但想了想最近幾乎每天都會來的運輸機,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很好,保持聯係。”
“……”
……
韋韋特南戈省,前線。
嘣嘣嘣……嘣嘣嘣……轟隆……
稀疏的槍聲和爆炸聲間歇性的響了起來。
反抗軍一個簡易營地中,幾個戰士正在緊急收拾著東西,準備撤離——不久前,他們收到了最高指揮部的命令,所有人放棄陣地,通過浮橋撤退到河對岸。
“我們明明還能抵抗的……”
“少說廢話。”班長立刻警告了一句,“戰場上必須遵守命令。”
“班長,我……我肯定遵守命令,我隻是不明白,這些陣地就要這麼放棄了嗎?為什麼不再抵抗一會?”
“我知道你們想雪恥,但敵人有飛機,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我們在這片地區已經失去了地形優勢,敵人還有裝備和人數優勢,硬撐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因為有尊敬的“地獄稅吏”的支援,在輕裝備上,反抗軍已經比正規軍更強了,但架不住對方的重火力還是很強悍。
班長打開麻袋,把一些武器彈藥裝了進去,同時繼續說道:
“既然指揮部讓我們撤退,就說明他們有更好的計劃了。我們已經打了幾十年,有些耐心。你們幾個,把槍、迫擊炮和炮彈帶上,跟我撤退。”
“班長。”那位戰士看著地上剩下的罐頭,心疼直接寫在了臉上,“那這些食物呢?扔在這裡了?”
“帶不走,不就隻能留在這裡。誰叫我們敗了呢?又或者說,你們覺得一口吃的比炮重要,比你們身上的防彈衣和防彈頭盔重要?你自己算的過來它救了你多少次嗎?”
“你能克服饑餓,能吃點彆的充饑,但你能克服子彈嗎?”
“可是……”
戰士心疼的直呲牙,卻說不出什麼來。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們還處在吃草根,甚至吃泥土,有人會被餓死的窘境中。
在前線能吃上一口熱食,還能吃到肉,放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當然他們也知道,眼前這些食物,都是“地獄稅吏”不計成本的用飛機送過來的。
後方的夥食也幾乎沒什麼改善,這些便於運輸,比較好保存,熱量比較高的食物,幾乎是剛下飛機就要被送到前線,否則根本扛不住巨大的消耗。
因為這些食物,前線反抗軍的作戰意誌和士氣都強了很多——隻要讓人感覺到自己的鬥爭是有用的,感覺到生活在變好,哪怕程度很小,也是一種巨大的鼓舞。
但,這些食物現在就這麼被隨意拋棄,誰不心疼的哆嗦?
前些日子還在啃草根,今天就要把肉給扔在原地直接摧毀?
班長嗬嗬一笑:“而且誰說他們不能發揮作用的?你們幾個,拿幾顆反步兵地雷,放在這些食物旁邊,記得一定要隱藏好。”
“這,有用嗎?”一名戰士有些遲疑,“正規軍那邊會缺食物嗎?他們連坦克都有啊。”
“我們也不是沒有奪取過敵人的陣地,至少我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比較好的夥食。”班長說道,“至少不會有這麼好的夥食。”
“如果能用這些食物換掉幾個敵人的性命,他們也算發揮了價值。”
“走吧。”
埋設好反步兵地雷之後,那位戰士最後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物,撫摸著身上那件有好幾個彈坑的防彈衣,轉身跟著班長朝河邊撤退了。
……
距離不遠的正規軍占領區。
一個渾身臟兮兮,散發著惡臭的男人在地上挪了挪。
突突突……
蓋爾拿著手上的波波沙,蹲在反斜麵後麵,隨便把槍舉過頭頂,對敵人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打完之後,他立刻連滾帶爬的找到了另一個反斜麵,不敢在同一個地方久留。
那裡還有幾個灰頭土臉,穿著正規軍軍裝的同伴,他們全部縮在一團,頭都不敢露。
“他媽的,打仗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蓋爾曾經是黑幫成員,他強忍著潮濕帶來的痛苦和皮膚潰爛,抱怨道,“怎麼也沒人告訴我們?”
原本以為就是換個地方打黑幫戰爭而已——和幾個人一起開車往前衝,到了地方下車,用衝鋒槍突突突,完事。
可打起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隨便開槍的下場就是被一枚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迫擊炮炮彈直接帶走。
開著載具往前衝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叛軍的無後坐力炮一發送上天。
抱團衝鋒那就更是彆想了,機槍掃過來那真就是割草啊……
他們這些為了能拿到更高報酬的人,在征兵官麵前瘋狂吹噓自己有多能打,槍法有多好……結果到了真正的戰場,發現連敵人都不好找到。
甚至連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可能悄悄摸過來一個叛軍,往他們腳下扔一枚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