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頓時沉默了下去。
剛剛還在擦杯子,準備看埃裡克·威爾遜在“地獄稅吏”麵前吃癟的酒保臉上一下露出了驚懼的情緒。
站在最中間的米爾頓也能感受到,原本還算輕鬆的團隊,下意識的彼此之間互相靠近了一點,仿佛眼前站著的是一個十分強大十分恐怖的敵人。
不,不是仿佛。
埃裡克身上隻帶了一把合法注冊的小手槍,可他確實是米爾頓遇到過“最強大”的人。
因為現在是1994年,這裡是拉美,他是CIA。
就是這麼簡單。
他不是之前被米爾頓像條狗一樣槍殺的,毫無身份的美國“平民”。
埃裡克看著很溫和,可說的話卻壓迫感十足:“‘地獄稅吏’先生,坐。我沒有抬頭看著彆人說話的習慣。”
米爾頓冷冷的開口道:“那你就抬著頭吧,美國人——你的身份或許很高貴,你背後的人或許很有力量,但此時此刻,我可以輕鬆碾死你。”
“總統的身份並沒有讓肯尼迪獲得抵抗子彈的能力,你的身份可以嗎?你要試試看嗎?”
走火了,我以為是毒販,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那你跟我的裝甲車說去吧。
埃裡克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但還是保持了矜持:“好吧……確實,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第一次都差不多是這樣的態度。你統治了大片土地,你打敗了很多敵人,那些如雷貫耳的集團都敗倒在了你的腳下,你殺掉了很多被無數人恐懼的名字。”
“每一個剛剛來到你這個位置上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好吧,既然你想要尊重,我可以給你尊重。”
“尊敬的‘米爾頓’先生,可以坐下嗎?我想請你喝一杯酒。”
埃裡克說著,把一張100美元的鈔票拿出來,放在吧台上。
酒保不敢去拿錢,去拿出了酒吧裡珍藏的一瓶最好的酒,拿出一個空杯,給米爾頓滿上。
米爾頓這才坐了下來,把腦子裡翻湧的各種情緒壓下,開口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你的手段很多,你手上有很多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武器。”埃裡克嗬嗬一笑,“我也懶得調查這些武器是怎麼來的了——我要說的隻有一件事,你讓我們很難辦啊。”
米爾頓晃了晃酒杯裡的酒,在心中仔細思考著對策,同時說道:“是嗎,這個世界上,對於你們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是難辦的?”
現在直接惹上CIA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但直接表示敵對的態度更加致命。
這個年代的CIA真不是開玩笑的……
要想辦法拖住。
“和平!和平對我們來說,就是最難辦的。”埃裡克抬高了一點聲音,“原本危地馬拉的內戰就要結束了,戰爭雙方甚至都在簽訂停戰協議了,但你一來,戰火就重新點燃。”
“在這個即將停戰,舊政府即將下台,民選政府即將到來的時刻,你的出現打斷了所有的進程。”
“或許,下次你再登上《華盛頓郵報》,就是以一個戰爭販子的身份了?”
米爾頓頗有種正在和低級鍵政人吵架的感覺,換前世在網上看到這種玩意,他根本都不屑於去揭穿這套低劣的話術。
但沒辦法,誰讓他是CIA?
光是這三個字母一出來,都給米爾頓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和平?把一方徹底趕儘殺絕也是和平——這麼說,羅斯福當時就應該直接投降,率領美國走向和平對嗎?”
“很會說話!但,沒用,因為和平是所有人的共識。”埃裡克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我可以給你許諾,隻要合作,在新政府中,會有泛馬德雷集團的一個位置。”
果然和DEA探員溫妮說的一樣,CIA的第一步是拉攏。
米爾頓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什麼合作?”
“立刻停止所有和叛軍的合作,立刻。”埃裡克不假思索的說道,“不準再破壞和平的進程。”
那就是沒得談了。
米爾頓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稍微抿了一口酒,又問道:“具體呢?”
“政府軍最近已經在組織總攻,他們撐不了多久了——哦,我聽說叛軍那邊的食物彈藥補給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緩解,我猜是你們做的吧?看樣子,你已經獲得了他們的信任。”埃裡克操著一口英國人的口音,悠悠說道,“我覺得你可以利用這份信任,想辦法在後麵捅叛軍一刀。”
不需要公開翻臉?不需要立刻給投名狀?
那就是有拖延的空間和時間。
本來米爾頓都已經做好直接乾掉這個人,做好和CIA正麵對抗,死傷慘重的準備了!
克製住臉上驚喜的表情,米爾頓輕輕點頭,問道:“那你們要怎麼確定我按照你的要求,在背後捅了刀子呢?”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米爾頓就清楚的看到埃裡克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尷尬和狼狽。
一瞬之後,他神態恢複正常,說道:“我是CIA,我有無數種辦法確認——我每時每刻都在盯著你。”
米爾頓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剛剛CIA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同時也莫名消散了。
要不是反間諜係統一點警報都沒有,他差點就信了。
估計是派了幾次線人過來,結果每個都被當場逮捕,杳無音信吧?
還想詐胡?
米爾頓也不介意奉承,裝作自己信了:“好吧……我相信你們有這樣的能力。”
任務是背後捅刀子,那可操作空間很多——比如在食物中投毒,需要時間買毒藥,毒藥起效需要時間吧?
送一些會炸膛的武器過去,也需要時間改造吧?
稍微糊弄一下,等米爾頓把錢佩裡科港口拿下,再和CIA翻臉!
埃裡克見米爾頓還算上道,點了點頭,打算起身離開。
“等等,美國人。”
米爾頓說著,一把伸出手,扣住了埃裡克的手腕——被麵板強化過的力量直接讓他的手指捏住了對方的腕骨。
埃裡克一下被扯回了座位上,剛想驚呼警告,米爾頓的手卻已經鬆開,拿起了酒杯。
好快的速度,好強的力量……
埃裡克用餘光掃了一眼酒吧旁邊那些戒備提防恐懼,卻沒有畏縮的戰士,心裡把“泛馬德雷集團”的危險係數再調高了一點。
“什麼事?”
“讓我替你們辦事,有什麼好處嗎?”米爾頓把吧台上那張100美元鈔票拿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該不會就是100美元吧?”
埃裡克在心裡麵把米爾頓詛咒了好幾個來回,才說道:“嗬……好,你要錢是嗎,那我就用我USAID的身份和你說話吧,我能把你發展成我們的線人,我甚至可以讓你在聯邦政府有一個正式登記的身份,領美國聯邦政府的工資,每個月都可以申請一個項目,預算……每個月,你們有50萬美元的預算,足夠了嗎?”
同時,他也在心中罵了米爾頓一句傻子。
想要美元,想要預算,想從USA手裡賺dollar?
做夢!埃裡克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挑撥米爾頓和洛佩斯之間的關係,讓這兩邊的人都在拿到預算的第一時間找他買武器裝備。
最後這筆國會批的預算就會流入軍工複合體,流入他埃裡克的手上!
至於中間損耗的部分有多少,他才不關心。
米爾頓“哦”了一聲:“如果,我說如果……萬一我不想配合你的行動,以你們CIA的手段,你們會怎麼樣呢?”
“嗬嗬……”埃裡克終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地獄稅吏’?”
“你會看到什麼叫真正的地獄。”
“CIASAD(中央情報局特彆行動科)的直升機會飛到你頭上,以戰爭罪的罪名把你槍殺——相信我,他們一個人可以打你100個。”
“你會驚訝的發現,洛佩斯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你完全看不懂的武器,會有莫名其妙的爆炸物從天上飛過來,掉到你的頭上。”
“哦,我告訴你,洛佩斯的兩門全新的榴彈炮已經在運輸船上了,最多5天就會到港,能夠從中斡旋的,隻有我,明白了嗎?”
“不久之後,你會收到一份郵件,上麵會告訴你該怎麼聯係我,聯係我的時候該說什麼。”
“走了。”
埃裡克很小幅度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起身離開酒吧,走上一輛停在巷子裡的不起眼小轎車,很快離開了米爾頓的視線。
等這位CIA探員離開酒吧,現場所有人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十分難看。
剛剛一場大勝,連慶功宴都沒吃,就被美國佬來了當頭一棒,這種惡心的感覺……
特彆是芙蘿拉,更是把憤怒寫在了臉上。
“這就是美國佬的作風……靠!我們辛辛苦苦結交的盟友,我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盤,他一句話就要分走七成?”
布蘭登則是把憂慮寫在了臉上:“老大,我們真的隻能背叛盟友了嗎?”
米爾頓慢悠悠的把CIA的美元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笑著反問了一句:“誰說我要背叛反抗軍了?”
“啊?那剛剛……”
“當然是騙他的。”米爾頓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朝埃裡克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當軍閥之前要看洛佩斯的臉色,當軍閥之後要看美國佬的臉色,那我這軍閥不是白當了嗎?”
芙蘿拉也跟著坐到了吧台旁邊,偷偷摸摸拿了一個酒杯,看米爾頓在思考問題,偷偷摸摸的喝了一口,開口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他已經拿榴彈炮來威脅我們了。”
周圍其他人憂心忡忡:“是啊……就算我們能破壞這兩門榴彈炮,洛佩斯估計不久之後還能拿出來更多。想要打掉榴彈炮,得很精銳的特種部隊,傷亡也不會小吧?這樣用人換裝備,感覺吃虧的是我們。”
米爾頓打開麵板,仔細掃了一眼那些還沒解鎖的裝備。
其中“雷達”一欄是全黑的。
而隻要占領了錢佩裡科這座港口城市,控製的地盤和人口就足夠解鎖雷達。
能一勞永逸解決榴彈炮威脅的雷達,也在其中。
美國AN/TPQ37炮位偵察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