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屬實讓米爾頓腦子短路了好一會——哪怕是在未來接觸過那麼多信息,他一時間也沒能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能發生他想象不到的抽象事情。
剛剛那些洛佩斯的“精銳士兵”表現已經讓米爾頓大開眼界了,這他媽還有高手啊?
士兵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飛機敷衍的走了一遍進近程序(注),然後降落到了這處兵營的簡易跑道上。
跟隨著米爾頓的部隊剛拿起槍,就看到那幾十個投降還沒多久的“拚好兵”放下餐盤,抓起手上的武器氣勢洶洶的朝飛機跑道的方向衝了過去。
那速度,那士氣,看著根本就不像是“拚好兵”。
米爾頓緊跟在後麵,稍微側頭,對芙蘿拉吐槽道:“你看洛佩斯的這些兵,隻是不滿餉,滿餉不可敵……”
芙蘿拉則反過來吐槽他:“我看是滿餉不可能吧……你指望洛佩斯那種人對這種非嫡係的部隊能有多好?”
“典型的軍閥思維,還嫡係不嫡係的。”米爾頓搖了搖頭,“隻要你對得起士兵,隻要能把規矩公平的執行下去,誰都可以是你的嫡係。”
芙蘿拉歎了口氣:“洛佩斯要是有你的水平,至於這幾個月的時間就丟了這麼多領土嗎?”
“……”
兩人聊天的時候,那架很突兀的降落下來的飛機也已經完成了降落。
飛機艙門被打開,幾個身上紋著大片可以代表“華雷斯集團”的壯漢從上麵跳下來。
看著大批大批持槍朝這邊趕過來的軍人,這些毒販愣了一下,隨即內心湧上了一點感動。
“看看,看看!”為首的那名毒販簡直要被感動壞了,叫嚷著,“這才叫尊重,這才叫盟友!”
其實毒販在天上的時候,也看到了城區裡的環境似乎不太平,不過他們也沒怎麼在意。
畢竟墨西哥那邊也是這樣的,不奇怪,不奇怪。
看到圍上來那些士兵裝備精良,神情肅穆,其中還有幾道上次來見過的臉,這些毒販直接走上去打招呼了。
“嘿!兄弟們,晚上好……吃什麼呢這麼香?”
“看看我們這次帶來的貨,美國佬嗑了都說好……話說,你們老大呢?是在忙嗎?”
“……”
嘩啦!
華雷斯集團的毒販們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那些士兵直接抓住,反手扣下,搜身解除武裝,然後被拖著朝米爾頓的方向走去。
“誒?!”被扣住的毒販此時還十分茫然,一邊掙紮一邊喊道,“等等,兄弟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抓錯人了,抓錯人了!那邊那位兄弟,你不記得我了嗎,我上次來的時候你還給我端過洗腳水呢,你忘了嗎?”
為首的那個毒販更是有點生氣了:“喂,我們是華雷斯集團的人,沒看到我們身上的紋身嗎?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合作是兩邊最高層談攏的嗎?趕緊放了我們,我要見你們的老大!”
“你們是不是想全體都上軍事法庭了?”
那個曾經給毒販端洗腳水的士兵語氣冰冷:“不要著急,現在就帶你去見我們的老大。”
說著,這名毒販感覺自己被猛的一推,視覺中的光線被一道人影給遮擋了幾分。
那名毒販甩了甩疼痛的手臂,抬頭的同時怒喝道:“危地馬拉人,你他們他媽的這是什麼態度,什麼意思,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保證……”
這名毒販後麵的話沒說下去。
不是因為他不想說下去,而是因為他已經完成了“抬頭”這個動作,看清楚了眼前站著的人的臉。
米爾頓平靜的注視著他,催促道:“你保證什麼?繼續說下去,我在聽。”
在這一刻,毒販渾身上下的血都涼了——要不是身體上的各處疼痛刺激著他的精神,他此刻都要懷疑是不是飛機運貨的時候包裝破碎,導致自己吸入致幻氣體產生了幻覺!
華雷斯集團的人或許可以忘記爸媽的臉,可以忘記死去的魯道夫的臉,甚至可能可以忘掉“天空之王”阿瑪多的臉……但絕對不可能忘掉眼前這張臉!
因為他叫米爾頓。
在墨西哥販毒集團內部,特彆是現在還有一屁股屎沒擦乾淨的華雷斯集團內部,米爾頓這個名字是不需要加任何前綴的。
它的恐怖程度甚至超過了阿瑪多,已經和“古茲曼”、“巴勃羅”一樣,成為了傳說級彆的人物,大多數人認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這種大人物。
可現在這個傳說中的恐怖人物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他的麵前——以敵人的身份。
毒販的身子突然不受控的劇烈顫抖起來,整個身子不自主的軟下去,要不是旁邊有士兵拚命拽著他的胳膊不讓他滑走,他此時早就變成了一灘爛泥。
“說!”一名士兵一腳踹到了毒販的屁股上,“沒聽到‘地獄稅吏’先生讓你說嗎,保證什麼?!”
毒販的聲音都在發抖:“我,我保證我再也不敢惹您了……”
米爾頓倒是對把自己飛機無私奉獻給自己的毒販很感興趣,很耐心的問道:“好吧好吧,那我換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把飛機開到我們這邊來,不知道這裡在打仗嗎?”
毒販抖著腿,哭訴道:“我們……我們收到的消息是,洛佩斯大勝,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啊!不然,不然我哪有膽子飛過來啊,這不是怕影響您吃飯的興致嗎?”
此時毒販總算是稍微搞清楚了那麼一點情況。
他媽的該死的洛佩斯,敵人進攻錢佩裡科港是真的,但是他打退了敵人是假的!
彆說打退敵人了,整個港口是他媽的直接淪陷了!
這個畜生,甚至連華雷斯集團都沒通知!
搞了這一出送貨上門的好戲!
米爾頓心中其實稍微有那麼一點失望,眼前這些人看起來並不是什麼重要的頭目,估摸著拿不到多少重要的情報。
其他士兵也看出了米爾頓興致驟減,於是問道:“‘地獄稅吏’先生,要怎麼處理這些毒販?”
毒販瞪大眼睛,當即就尿了一地,想要跪下求饒,卻被周圍的士兵死死捂住的嘴,沒讓嚎出來。
他們積極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那種被槍一指就會投降的廢物。
米爾頓朝飛機的方向走去,揮揮手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處理的汙染,都是怎麼處理的嗎?”
“隻有把他們深深的埋在土裡,才能隔絕影響。”
“毒販就應該被徹底埋葬在土地。”
說完,米爾頓走到了那架飛機附近,打開艙門,翻進去看了幾眼,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戰利品。
在機艙裡麵翻了好一會,米爾頓都沒能找到什麼好東西。
值錢的東西是不少的,能換成美元,但沒找到什麼有特彆強的,有戰術或戰略價值的東西。
“也是……這麼一個小毒販,能有什麼好東西?美元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東西了。”
米爾頓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走進了駕駛艙,想再搜搜有什麼好東西。
然後,他就在很顯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張很顯眼的老舊地圖。
米爾頓一眼掃了過去,眼睛一下瞪大了。
“臥槽……這地圖?!”
芙蘿拉湊上去,擠開了一個位置:“有什麼好東西,給我看看!”
“這很有可能是華雷斯集團的內部地圖!”米爾頓小心拿起了這份地圖,“你看上麵的這些坐標點,是華雷斯集團隱藏在各個地方的機場跑道啊!”
“地圖信息未必齊全,但肯定包含了華雷斯集團相當一部分的機場!”
“上麵甚至還簡略的把部分航線給畫了出來!”
芙蘿拉有些無法理解:“可這毒販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物啊,為什麼能搞到這樣的地圖?難道他其實是一個地位不低的小頭目?”
在經曆了那麼久的曆練之後,米爾頓已經逐漸學會了用拉美大區的特有思路去思考問題:“我覺得不用想那麼複雜,大概就是機組嫌麻煩,自己偷偷測繪了這麼個地圖……”
“這樣飛的時候就方便很多了。”
沒什麼用意,純粹的蠢罷了。
芙蘿拉沉默了好一會:“……要換在以前,我肯定會說‘你把彆人都當傻逼嗎’,現在,呃,我還真覺得你說的有很大的可能性。”
“這個地圖很有用,讓人趕緊謄抄一份!”米爾頓小心把地圖收起來,“現在我們可以確認,華雷斯集團和洛佩斯有勾結,他們可以用飛機給洛佩斯提供大量現金和高價值物品。”
“在洛佩斯失去了港口之後,華雷斯集團的空中道路就是他們的生命線之一!”
“現在,我們好像有點機會,對這條生命線動動手腳了。”
這也是米爾頓一貫奉行的原則——儘量讓敵人的朋友少少的,在正式決戰之前,一定要想辦法剪掉敵人的羽翼,想辦法多給敵人上debuff。
為什麼米爾頓每一次的戰術行動都能這麼成功?
因為在很多看不見的戰場上,米爾頓已經贏了太多。
芙蘿拉臉上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情:“‘稅吏’,就算我們搞到了這個地圖,現在應該也抽不出什麼多餘的軍事力量對華雷斯集團進行打擊吧?”
“彆忘了,我們手上現在就一些直升機和一架蜻蜓。”
“而華雷斯在墨西哥腹地,我們總不能直接飛到彆人國家的領空去執行軍事行動吧?”
“或者,讓塔帕丘拉新政府給‘戰風公司’下訂單?這樣能繞過一部分的法律問題,但是我們的飛機少,就意味著打擊效率低下,估計最多打掉幾座機場,‘天空之王’就能意識到問題,開始反擊或者轉移。”
米爾頓抖落了一下手上的地圖:“誰說我們要自己出手了?彆忘了之前從我們地盤上離開的那個女人。”
芙蘿拉稍微想了一下,眼睛一亮:“你是說那個DEA探員?叫溫妮那個?”
“沒錯。”米爾頓肯定的點了點頭,“她的戰友全部陣亡,她和販毒集團有血海深仇……而這張地圖,可以幫到她很多忙。DEA能抽出的空中力量,也比我們多很多。”
“最關鍵的是,我們可以借此和DEA搭上更多的關係——雖然DEA遠遠比不了CIA,但是這層關係,也足夠讓我們得到一個很好的緩衝。”
“我們和CIA敵對,不意味著我們和‘美國’這個抽象的概念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