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大祭司對著京觀癱倒在地，渾濁的淚水滴落時，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已經被徹底擊敗了。
不光是在軍事層麵上的失敗，更是精神層麵上的失敗。
無數信眾的屍骸被堆成一座山，所有“神聖”的物品像是陪葬品，教會的高層捧著頭顱對始作俑者頂禮膜拜……
對於一個大祭司而言，這樣的畫麵足以擊潰他一輩子的世界觀。
……
“……太嚇人了。”芙蘿拉蹲在一邊看著米爾頓裝逼，對大祭司進行生理和心理的全麵折磨，搖了搖頭，“我就說了，米爾頓一句威脅的話都沒說，恰恰代表他真的生氣了。”
布蘭登也點了點頭：“這大祭司死的是最慘的……但我覺得最奇怪的還是那個牢房，不就是黑了一點嗎，怎麼幾天時間大祭司就要瘋了？”
要不是大祭司的精神狀態本身就已經十分脆弱，最後再逃出來，尋找光的時候撞上了京觀，震撼感還不會那麼強烈。
芙蘿拉想了想，說道：“這不是一般的關禁閉……用更專業的話來說，這是‘感知剝奪’。”
“說白了，就是當處於徹底黑暗、靜音、軟質無觸感”的環境中，感官輸入被極端剝奪，大腦會陷入混亂，會試圖主動創造信號來填補信息空白。”
“這並不是簡單的心理折磨……視覺皮層因缺乏光線輸入，神經元可能會自發產生異常放電，導致可能會看到一些閃爍的光點，可這反而會增加焦慮感，因為受刑者清楚的知道，這種光線是不會出現的。”
“聽覺皮層失去聲波刺激，會將內部生理噪聲判為外界信號……想象一下你走一步路，就能聽到骨頭摩擦的聲音，睡覺的時候能感覺到血液劃過血管的聲音，這不恐怖嗎？”
“還有失去參照物導致注意力潰散，時間感知扭曲……這是讓整個人體係統性崩潰的做法。”
芙蘿拉用目光看著米爾頓走下京觀，處決大祭司，把他的人頭扔到金字塔最頂部，又嘖嘖兩聲，才繼續解釋道：
“但實際上，‘稅吏’這次準備的比較匆忙，很多地方是有破綻的，如果把專業特工關進來，他們或許能找到一些破綻……比如房間不算大，他們可以摸到牆壁，比如隔音效果不完美，他們或許能傾聽到一些動靜。”
“但大祭司顯然沒有這樣的能力。”
布蘭登感慨道：“真狠啊……感覺老大也是在做實驗，以後用來對付更難纏的敵人？”
“有可能是……”
兩個人偷偷討論的時候，對原始巫毒教的最後清算也來到了終點。
好幾個士兵走上前去，把剩下的頭顱堆在了金字塔塔尖，補齊了京觀的最後一部分。
接下來就是由技術人員入場，進行驅蟲簡單的防腐，排除廢氣，修建博物館等等事情了。
要不了多久，曾經隻是簡單供鎮民晚上休息娛樂跳舞的“京觀公園”，就會多出一座博物館，詳細介紹故事的來龍去脈。
米爾頓此時也洗完手，走了上來：“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芙蘿拉拍拍手：“你這旅遊項目打算怎麼搞啊？”
“很簡單，這2000個人都不乾淨，把他們乾的事情擺進博物館就好了。”米爾頓聳聳肩，“特彆是邪教高層做過的事情，那張報紙的一頁可以擺上去，那用受害者屍骸做的聖器也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如果讓自己的人產生凝聚力，很簡單——讓他們有一個具體的，而且不宏大的仇恨目標。”
“與其說誰誰誰多壞多壞，直接把他們做過的事情擺出來，讓所有人看看就知道了。”
“同樣，光仇恨還不夠……這一座用敵人屍骸堆積起來的小山，也能讓民眾有一種驕傲感。”
米爾頓拍拍手：“好了，可以把這個旅遊項目宣傳出去了——我們同樣歡迎外國友人來參觀，這可是個會更新的旅遊景點，旁邊就是機場，我覺得應該可以賣點票。”
芙蘿拉也很讚同：“說不定我們下次來的時候，這裡就已經人山人海了呢？”
“機場效率還是太低，成本太高了。”米爾頓說道，“如果鐵路能修好，我覺得人會更多，所以，跟那邊聯係好沒有？”
“正在聯係呢……都沒外交關係，而且你還是個地方軍政府，哪裡那麼好聯係？”芙蘿拉聳聳肩，“就算你能拿出設計圖，能讓施工隊過來就立刻動手，他們肯定也得派人先考察一下，哪有那麼快。”
“也是……”
兩人聊天的時候，忽然有個士兵走了上來，給布蘭登打了個報告。
現在控製的區域越來越多，很多不緊急的事情都不用直接彙報給米爾頓了。
但布蘭登聽完，還是走了過來，說道：“老大，DEA那個探員，就是溫妮，剛剛到了機場，而且看方向，好像在往我們這邊來。”
芙蘿拉問道：“來見你的？”
“肯定不是。”米爾頓搖搖頭，“至少不是公事，否則肯定會提前跟我說。”
“無所謂，他們還算是朋友，就在這裡等等，看看他們想要乾什麼吧。”
米爾頓於是乾脆就在公園坐下，看著鎮民圍著博物館指指點點，討論著什麼。
沒過多久，果然有一輛汽車開了過來，DEA探員溫妮走下車，先和米爾頓打了個招呼，然後頭也沒回，就繞到了公園，看了看眼外圍圍起來的擋板，眼神閃過了一點失望。
但溫妮似乎想到了點什麼，轉身又朝米爾頓這邊走了過來。
“‘稅吏’，你是不是這的老大？”
“很無聊的問題。”米爾頓聳聳肩，“我當然是。”
“那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溫妮興奮的搓手，“我聽說你搞了個奇觀，能不能現在就讓我進去看看？過了今天我就有事忙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有時間旅遊了。”
果然是私事……
而且是和旅遊項目相關的私事。
但米爾頓公事公辦：“現在博物館還在修建中，無關人員謝絕入內，如果想看，就等開館之後買票有序參觀。”
“一起挨過子彈的關係還要買票嗎？”
“這又不是我的私產，這是小鎮的博物館，就算要請你，也是政府花錢買票送給你……你當我是皇帝啊？”米爾頓伸了個懶腰，“而且，挨子彈的是你，我可沒挨過。”
“行吧！”溫妮歎了口氣，“休息一天，明天上班。有推薦的旅館嗎，貴一點的，經費花不完。”
“去哪上班？”米爾頓無視了這種低劣的美式炫富，有點好奇的問道，“在我的地盤？發現了毒販？”
不應該啊，如果自己的地盤有毒販，那現在他應該已經成為京觀的一部分了，怎麼還能走路呢？
“不在你的地盤，但是也不遠。”旅遊失敗的溫妮乾脆也聊了起來，“墨西哥那邊最近出現了一個新的毒梟，組織建立的飛快，武器也很多，引起了我們的警惕。”
毒販……
米爾頓看了眼自己的積分，想了想政府的資金，不動聲色的問道：“位置在哪裡？”
“墨西哥恰帕斯州的科米坦城，跟你打下的塔帕丘拉在同一個州……但是吧，墨西哥跟你們這小地方不一樣，恰帕斯州很大，南北還被山脈分開了，你把南邊的塔帕丘拉搞定了，但是北邊還是亂的要命。”
“政府軍、起義軍遊擊隊，現在又多了一夥毒販，打成了一鍋粥。”
“這地方距離韋韋特南戈很近，有泛美公路連接。”
“要不是你把危地馬拉內戰的戰火從韋韋特南戈推了出去，讓那個地方恢複了秩序和交通，我們想調查毒販都不知道在哪裡找個安全的後方。”
米爾頓這下聽懂了：“所以，你旅遊完之後，就打算到韋韋特南戈城去，在那裡和你的隊友彙合，然後去調查科米坦城的毒梟？”
溫妮點點頭：“沒錯，但隻是初步調查，所以所以還不需要你來配合。”
米爾頓聞言，則是陷入了沉思。
韋韋特南戈省，那是反抗軍的老家，洛佩斯潰敗之後，整個韋韋特南戈省都處在了米爾頓的統治下。
而這座城市的首府，韋韋特南戈城，就是當地距離墨西哥邊境最近的大城市，稍微朝那邊走一點，就能抵達科米坦這座墨西哥的邊境小鎮。
以前米爾頓的力量不在這片地區的時候，很難對墨西哥那邊施加影響力，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更何況，米爾頓對墨西哥恰帕斯州本身也有需求。
彆看恰帕斯州在整個墨西哥最窮，可它擁有非常豐厚的石油儲量，產量占整個墨西哥的40%，但主要聚集在北部與塔巴斯科州交界處的油田，占據南邊的米爾頓之前完全無法插手。
而更絕的是，作為少數例外，恰帕斯州因為種種原因，迄今為止，甚至到未來21世紀都沒有一家獨立的外國企業！
換句話說，這裡是少數擁有大量石油，但是還沒有滋生美軍的地方。
而工業化最重要的電力資源，恰帕斯州也同樣豐厚——全國接近一半的水電都在這裡，位於恰帕斯州中部！
“電力和石油，還有毒販……”米爾頓吐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都得掌控那片區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