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帕斯州北部，墨西哥陸軍第31旅。
作為長期駐紮在恰帕斯州的軍隊，所有軍人都感受到，最近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從1970年開始，墨西哥軍隊就在逐步淘汰坦克，隻給軍隊裝備輕裝甲，墨西哥軍隊就和其他拉美國家的軍隊一樣，一天不如一天。
甚至已經發生了軍隊欠薪的事情。
還好，薩帕塔起義爆發的比較“及時”，31旅承擔了鎮壓叛亂的任務，裝備水平得到了提升。
現在戰爭烈度非常低，總統已經被迫宣布停火，雙方各自守著自己的勢力範圍。
此時31旅軍營中，一個準將軍銜的軍官正在吃飯看新聞。
“美國中期選舉結束，民主黨遭到了史詩級彆的大潰敗，共和黨在克林頓總統手上終結了民主黨對眾議院持續40年的壟斷，以245席對182席獲得巨大優勢，共和黨人稱其為‘革命’。據爆料，CIA在臨近選舉期間，在危地馬拉的重大失敗、慘烈損失和高度腐敗對選舉影響巨大，改變了大量選民的立場。”
“參議院，共和黨淨增10席，以54席對46席，同樣獲得巨大勝利，同時控製參眾兩院。”
“共和黨籍眾議員認為，克林頓將會成為徹底的跛腳總統，且成為美國曆史上第9位輸掉連任選舉的總統……”
“克林頓政府聲稱將在剩餘任期放棄激進改革，將轉而支持福利改革和平衡預算法案。”
“……”
“墨西哥總統卡洛斯薩利納斯德戈塔裡的任期在今年12月1日結束，革命製度黨（PRI）候選人埃內斯托塞迪略將在同日就職……”
軍官看著有關國內大選的新聞，忍不住冷笑一聲：“薩利納斯……這個腐敗到烏鴉都不願意去啃他屍體的玩意，終於下台了。”
現在哪怕是墨西哥路邊的一條狗，都知道薩利納斯和毒販有巨大的利益勾結，無論是和國內的還是和哥倫比亞的。
在薩利納斯的任期內，軍隊和警察總是被拖欠薪資，導致這些原本是維持國家秩序的機構，以最快的速度徹底腐化墮落。
一個副官也跟著笑了：“希望新總統能像個人吧。”
“無所謂。”這名準將聳聳肩膀，臉上的表情是有恃無恐，“我們31旅，不需要靠政府，也能吃飽飯。”
“嗬嗬……州政府前幾天租我們的裝備，賺的錢，足夠這個月的全部開銷了。”
“邊境那邊打起來了，打，打得好！打的越激烈，我們就越不缺錢花！”
最近這段時間，無論是新崛起的CJNG，還是墨西哥州政府，都因為越來越嚴重的暴力事件，不得不需要和軍隊加強聯係。
副官忍不住笑了一聲：“將軍，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一點？是不是給CJNG那群蟲子和州政府太多裝備了？要是他們一下子把塔帕丘拉和危地馬拉那邊的人打跑了，以後誰還來和我們租借裝備？”
準將旅長微微點頭：“說得對……主要是他們給的太多了，下次肯定不這樣。”
“也沒關係……我和幕僚都分析過了，米爾頓這次失敗，應該不至於丟掉全部地盤，最多退回科米坦市。”
“他背後就是韋韋特南戈，那裡有一大堆退役的遊擊隊老兵，我覺得米爾頓輸得起這一次。”
副官點點頭：“下次他們還要問我們租裝備，得借口起義軍這邊又開始鬨事，借不了才行，他們壓力小了，我們就沒錢賺了……”
準將看著國際新聞，吃了一口爆辣的墨西哥辣椒，正享受心理上和口腔裡雙重刺激的感覺，旁邊的專線突然響了起來。
“嗬……”準將喝下一口水，“現在給我打電話過來，估計是彙報好消息來了吧？來，我們來賭20美元，這些該死的政客，在打了勝仗之後，馬上就會切換一副嘴臉。”
“從這點來看，還是販毒集團的兄弟們更上道一點……隻要願意合作，他們就願意給錢。”
對於軍隊，販毒集團向來都是先拉攏，拉攏不了的個人會暗殺，要實在是整個隊伍都拉攏不了，才會選擇去和軍隊暴力對抗。
下完賭注，準將接起電話。
“‘射手’？還是我們尊敬的州長，菲德先生？”準將打了一聲招呼，“這麼短的時間就把米爾頓乾掉了？看樣子效率還不錯。”
“既然打完了，是不是該把裝備給我們送回來了？彆忘了，起義軍還在我們麵前……那幾門突擊炮，可是我們最重要的裝備。”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最後，菲德沉重的聲音出現：“……你的那些裝備回不來了。”
原本隻是覺得州政府的政客會恢複那種傲慢的態度，卻沒想到是這麼個答複，準將也顧不得自己贏了20美元，當即破口大罵道：“菲德，你他媽什麼意思？！你要扣押我們的裝備？！你敢扣押軍隊的裝備？！”
“你膽子好他媽的大，我看你是不想做這個州長了！”
“我告訴你，現在起義軍不鬨，是因為我們在前線坐鎮；現在塔帕丘拉的維克對你們有所忌憚，是因為我們在這裡！”
“你敢扣押軍隊的武器，你就等死，等著起義軍把你撕成碎片，等著富到流油的維克衝進議會大樓，把你，連帶著你旁邊那些貪婪的，瘋狂的議員全部拉到隔壁的京觀博物館當旅遊項目吧！！！”
準將急了，他真的急了。
ERC90突擊炮，各式加裝在土坦克上麵的ZIS3榴彈炮，全都是軍隊裡的寶貝，租借過去肯定做好了損失的準備，全部被扣押，那可就絕對血虧了。
那些租金完全不夠買這些裝備的！
菲德等準將這邊罵完，等他把憤怒全部宣泄出去之後，才慢慢開口道：“不是我們扣押了你的軍備。”
原本還打算繼續罵人，繼續威脅的準將還想接著罵，不是州政府扣押了裝備，難道還能是米爾頓扣押了裝備？
緊接著，他沉默了好久，像是壓抑著什麼：“所以說，你們沒打過米爾頓，還損失了不少裝備，是這個意思嗎？”
菲德頗有一種文官被武將當麵羞辱，卻又不得不依賴他們保全性命的感覺“……是的。”
“他媽的！”準將更加生氣了，“你們一共2000多人，2000多人！不是號稱最殘忍最強大的CJNG嗎？居然還打不過米爾頓那群由大多由警察和幾個老兵組成的隊伍？”
“廢物！”
“虧我們還給了那麼多先進的裝備！”
菲德其實也很想說，在起義爆發初期，墨西哥陸軍一共在恰帕斯州部署了接近2萬人的正規軍，最後還不是沒把起義軍徹底鎮壓下去？
起義軍也就那麼兩三千人……
但菲德還是深吸一口氣，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米爾頓大獲全勝，已經進兵占領了聖克裡斯托，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塔帕丘拉的維克，還有那個瘋子米爾頓，他們和起義軍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你是軍人，你是將軍，你和起義軍正麵交戰過，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薩帕塔軍是“平民戰士”的一體化，去中心化組織，成員平時是農民、教師或社區領袖，戰時拿起武器參戰，和正規的軍人不一樣，沒有固定編製。
起義軍並非孤立的武裝，而是嵌入當地社會的“社區防禦力量”，而且政治訴求也隻是“反歧視，瑪雅人的土地權”等等……
可米爾頓那幫瘋子，卻完全不一樣！
塔帕丘拉是市政府對州政府的不滿，以當地合法的民選政權以違反憲法的理由起兵，政治訴求是推翻現任的州政府！
說難聽點，這是另一支正規軍，是有政治綱領，是中心化的正規軍！
這和起義軍他媽能一樣嗎？
真給維克乾成功了，所有舊的利益集團全部都得掉腦袋！
準將還想再罵，可聽著菲德的話，終究是張了張嘴，沒有再繼續罵下去。
“……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個敗法，我們還剩下多少力量，什麼時候可以重新集結完畢，米爾頓那邊的損失情況如何，大概需要休整多久。”
“他下一步的動向在哪裡，是北上打油田，還是直接攻取行政中心，還是南下打水電站？”
“唉！聖克裡斯托丟了，對米爾頓來說，就完全占據了主動權——我們要支援這些城市，隻能從城市後方進入，和米爾頓正麵打，沒辦法再斷他的後路了。”
恰帕斯州地形複雜，基礎建設落後，聖克裡斯托就是一座建設在“四岔路口”的城市。沒有公路，重裝備根本就沒辦法繞後，而沒有重裝備的輕步兵，麵對上米爾頓那些強大到不科學的精銳士兵，除了送死之外沒有彆的作用。
菲德聽完準將的話，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沒有剩下任何力量，所有人，所有裝備，全部損傷——我們被全殲了。”
“全殲？！”準將發出了尖銳的爆鳴，“2000人，被全殲？全殲？！你知道2000人在一場戰役中被全殲是什麼概念嗎？全世界，全世界，至少20年沒有出現過這種戰役了！！！”
“米爾頓就那點部隊，憑什麼可以全殲2000人？”
“2000頭豬他媽都殲不完，還2000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