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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這天子,就得這麼忽悠(2 / 2)

蘇武那邊,不久之後便回到大軍之中,開始安營。

中軍大帳裡,招來吳用朱仝阮氏兄弟,還有童威童猛。

蘇武掃視幾人,便是開口一語:“浙江有四龍,諸位可曾聽聞?”

吳用朱仝,自是不曾聽聞,便去看阮氏兄弟,阮氏兄弟好似也並不十分耳熟,就去看童威童猛。

童威自是來答:“回將軍,昔日倒是有所耳聞,我兄弟二人昔日在大江水道,卻又並不相熟……”

蘇武點頭:“而今,浙江四龍投了賊寇,就堵在這浙江水道之上……”

蘇武說到這裡,便不多言,隻左右去看幾人。

吳用立馬起身就答:“將軍放心,我京東水軍,必破浙江四賊!”

說著,吳用還給朱仝使去一個眼色,朱仝立馬也起身來:“將軍隻管下命,卑下自帶水軍溯遊前去進剿!”

然後,就看阮家兄弟也起身來,那阮小二更是來說:“正愁無建功之機會,此番,不肅清浙江水道之賊寇,必提頭來見!”

也是阮小二之話語,此番,才是這一夥人真正的投名狀。

吳用顯然深知這一點,所以反應那麼快。

童威便也起身來:“將軍,南方之水,不比那水泊,此江麵之上,毫無阻礙,更無多少複雜,隻管大船在前開路去,便可掃蕩賊寇,再把水道之上所有船隻一應焚毀,水道無憂也!”

南方水係,水量充沛,水麵清爽,打起仗來,其實簡單許多。

此時,蘇武才有一語:“好!就等諸位建功而回,到時候,自有封賞!”

吳用連忙拱手:“那……可否問將軍一語……”

吳用,如今也是個謹小慎微,甚至是戰戰兢兢在問。

蘇武笑著說:“隻管說來。”

“卑職可否隨朱統領同去?”吳用問著,卻是臉上皆是忐忑。

他顯然也知道,蘇武防著他,不願他插手水軍之事,更不想他吳用與水軍眾人拉幫結派,但他為何還是要這麼開口呢?

因為,眼前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這件事若是做得好,那就奠定了這一夥人來日在蘇武軍中的地位,也可真正獲得蘇武的信任。

若是做得不好……當麵這位蘇將軍,心狠手辣之事也做得不少,若是一時氣怒,準備重新再組水軍的話……

那這些人……

吳用得去,唯有同去,心中才安寧,便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做成了,把這份功勳爭到手來,但有這份功勳在手,往後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可減少無數。

就看蘇武抬手一揮:“那吳押司就同去吧,吳押司向來有謀,此番……當儘全力才是!”

吳用躬身大禮:“將軍放心,卑職也立軍令狀,不肅清水道,自也提頭來見!”

“還需要點什麼,隻管說來就是!”蘇武對於戰事,向來認真,也大方。

吳用當真開口:“需借用軍中諸般大小弩弓,還要借用火油之物,再借一千號東平府之精銳之兵。”

蘇武頭一點:“允了你,便教二郎帶陷陣營兩營隨你登船!”

有些事,是默契。

吳用要借精銳之兵,一來是為了加強近戰之力,其實,更主要的,還是為了讓蘇武放心,在與蘇武表達,他們不會帶著船隻就跑了……

蘇武允了吳用,吳用自也就安心了。

但真要問蘇武會不會擔心吳用帶著船與人跑了?

其實蘇武不那麼擔心,吳用可以跑,乃至童威童猛等人也可以跑,但那些水軍,多是濟州之人,他們的家小昔日裡都帶到梁山,而今裡,也都在濟州,這些漢子若是真的跑了,那必是全家遭殃……

這也是子弟兵的好處之一,便於管控,哪怕拋開那些道德與情感層麵不談,子弟兵便是連投敵叛變或者逃跑,都有極大的顧慮與忌憚。

吳用此時,心中也定,便是一直以來,他與這位蘇將軍,總是還隔著一層什麼難以言說的東西,此番之後,當是能彌合起來了。

吳用再躬身:“將軍,事不宜遲,我等這就去準備,明日就溯遊而上,肅清水道。”

蘇武叮囑一語:“要把浙江水道,全部肅清,要一支肅清到睦州之西,水道在桐廬有分支,在睦州治所有分支,一直到清溪也還有分支,分支水流都不大,但也要派小船進去,肅個清清楚楚!”

“得令!”吳用第一次說出這個詞來。

“速去!”蘇武揮著手。

就看吳用帶著眾人,一禮而去,一時間,幾人好似當真起了幾分精氣神。

蘇武也懂得幾人心思,這幾人,而今是真正見識到了蘇武在軍中的威勢,也知道蘇武是何等之人……

既然奔了這個前程,幾人也想與蘇武麾下那些軍將一樣,是個親密無間,是個心腹親信。

不能總是個外人的角色。

此番不用命,何時來用命?

蘇武,樂見其成,他也需要這麼一個機會,去除隔閡,當真信任。

這種事,是雙方之事,就好比一個台階,一個去給,一個去走。

隻待第二天大早,大船開始出發,風帆鼓起,水輪在轉,槳櫓在搖,行船不快,慢慢往西,一眼看去,著實聲勢浩大。

其實也感謝高俅,無有高俅,也無這支聲勢浩大的水軍,其中軍漢,主要是水泊之人,也還有一些江州與無為軍之人,還有一些昔日建康府水軍麾下……

江州與無為軍,建康府,都屬於大江水係,是南方兵。

蘇武看著一艘一艘的大船在走,心中也還有暢想,海軍水師……

密州也好,萊州也罷,還有這杭州灣,杭州明州,蘇武能用的海路碼頭,著實是好,海上水師,也當要組建起來。

運人運貨,乃至打仗,海路是女真人不曾涉足過的領域,未來大金之國,在這個方麵幾乎完全沒有,若是把海路水師經營好,那就是蘇武對金國最大利器。

前期中期金人作戰,那就是一窩蜂的來去,攏共幾萬兵,一出皆出,一回皆回,金人也習慣這種作戰方式。

這就給渡海偷襲作戰留下的機會,但凡能渡海運去一萬精銳,那對女真人來說,也是塌天之禍。

哪怕是常常兩三千人渡過渤海上岸去滋擾劫掠,那也能牽製女真人大批人馬來做海防之事。

想著想著,船隊慢慢也遠去了。

蘇武回到軍中大帳,那也是一點都不急,也不急著往富陽去趕了,隻待水道肅清,大軍隻管乘船一趟一趟去運,直下桐廬。

蘇武無事,也會帶兩營快馬,再去富陽城下看看。

倒也是奇事,譚稹並不急著攻城了,軍營裡也變成了大作坊,四處都在忙碌建造。

“長進了……”蘇武其實是皺眉的,這譚稹還真不傻,學得挺快。

身旁有許貫忠來答:“這譚稹,還當真不能過於小看。”

蘇武點頭,卻又說:“也不必太過高看,這廝,就不是領兵打仗的材料。但這廝若是在東京,弄權之事,興許又是一把好手!”

許貫忠來問:“此戰若罷,將軍是否要去東京?”

蘇武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沒有想定,便是來問:“許先生有何謀劃?”

許貫忠來言:“作二想,一想是去,一想不去。去有去的好處,去的話,可隨在天子身邊,若是能爭取天子之信任,那再好不過。但將軍若是去了東京,軍中之事,卻又要遠離,正是要擴張精銳,操練大軍,培養軍將之時,將軍長久不在,又怕軍事不如將軍心意。

不去有不去的好處,擴張精銳之事,自不必說,還有經營之事,錢糧之事,也還有蟄伏之好,將軍去了東京,那必入朝堂之漩渦,其中得失,難以料定,不去,自就遠離這些漩渦,可一心謀軍事,謀經營!”

許貫忠正反來說,說得清清楚楚。

蘇武慢慢想來,說道:“我卻還是想去東京看看……”

許貫忠微微一笑:“那就去,東京與京東,也不遠,來去書信也快,還有程相公在京東,許多事也並不那麼難,擴張軍事,將軍麾下之人,個個堪用。隻看將軍在東京,是個什麼際遇了……”

蘇武轉頭來:“你是不是猜到了我想去東京?”

許貫忠也不裝,點頭來答:“倒也猜到一二,將軍是去爭,隻管把程相公送到樞密院去,正三品樞密院直學士之職,那便妥定,若是能有從二品簽書樞密院事,就再好不過了,便是大事成也!”

“何其難也!”蘇武歎息一語。

“有童相公在前,事在人為!若是將軍能得天子寵信,那就更好不過了。”許貫忠對這些事,倒是想得明明白白,也真猜到蘇武心中所想。

“你說,此番回京,我又會是個什麼差事?”蘇武又問。

許貫忠立馬來答:“這些事,在下本也說不清,但在下頭前與聞虞侯請教了一二,正五品或者從四品的武散官自是不在話下,定遠將軍,或是明威將軍之類。至於官職,當是不好升,許還是樞密院都承旨,天子當還賞賜一些錢財布帛。”

蘇武點頭,也知道,樞密院係統,就這麼回事,武夫,也就這麼回事。

隻待品級慢慢升,再上去,不免是諸衛將軍、大將軍,但這個職位,輪不到蘇武,那大多是殿前司的地盤,蘇武不可能混到殿前司裡去乾活。

那就隻有論資排輩,把品級慢慢提起來,品級夠了,真往前走一步,那也是簽書樞密院事了,蘇武連當樞密院直學士的資格都沒有,就得像狄青那樣的道路。

這一步,何其難也,機會微乎其微,除非蘇武強大到讓天子都忌憚了,才會走到這一步,這也不真是權柄在手,而是把蘇武弄到東京裡圈養著……

蘇武忽然問得一語來:“許先生,你說……我能不能混個文官當當?”

“文官?”許貫忠愣了愣。

“怎麼?咱們這一朝,宦官都能是進士甲等,我又如何不可?”蘇武笑著問,便是與謀士許貫忠說話直白。

為何蘇武有這般念想?

因為終究有一日,蘇武要與程萬裡分開,那一日,蘇武頭上就會有一個其他的文官上司,這是風險因素。

就好比說蘇武掌京東兩路之軍,程萬裡自是不會與蘇武過不去,但若換了一個人呢?

那就不如也混個文官出身,自己當這個上司,那就真的權柄在握,毫無掣肘,想怎麼乾就怎麼乾!

甚至到時候,蘇武再當樞密院的官,那就不一樣了,那真就是去當官的。

許貫忠認真想了想,隻答一語:“若是真這般,那就隻有一條路,皆在帝心。”

“皆在帝心……”蘇武點著頭,好像還真就隻有這一條路,把趙佶忽悠一下,趙佶說蘇武是文官,蘇武就自然是文官了。

而今這個大宋朝,倒是有趣了。

蘇武又是一言:“看來,東京更是要去啊!”

許貫忠也是驚駭:“若是這般的路都能走通了,那將軍之前程,當真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哈哈……”蘇武笑來,心中不知想的什麼。

“也不知天子有沒有接到杭州捷報……”許貫忠已然也在幫著蘇武謀劃這條路。

“當還要兩三日。”

“也不知天子會不會聽到將軍在湖州填給士子們的詞,那詠梅之詞。”許貫忠再去想。

“聽到又如何?未聽到又如何?”蘇武有點感覺,但不真切,所以問。

許貫忠立馬來言:“若是天子聽到了,那首詞,且不說本就是極佳之作,就那詞句之間,豈不就是為人臣子之忠義無雙?豈不就是士大夫之品性高潔?”

蘇武當真一想,驛路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

短短幾句,似也在說戰陣之苦,也在說功勳之大,還說為國效死之願,也還說不在意功名利祿之心,更說不懼生死之勇。

再配合此時這番軍功……

嘿!

還彆說!

當真該讓天子聽見!

這天子,就得這麼忽悠,因為這天子最能共情這種藝術形式。

“許先生好謀劃!”蘇武通了!

許貫忠也笑:“是將軍之才情也!”

(兄弟們,出來吱個聲,最近追訂漲了不少,都吱個聲,但凡吱聲的,我一人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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