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樊寶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出言勸阻道:“軍長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鑽桌子腳…”
“放屁!哪個說我喝多了?龜兒子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過來給廖長官陪不是?”
範紹增說著朝樊寶一陣擠眉弄眼,後者跟了他幾十年了早就心有靈犀,馬上端起杯子湊上來:“廖長官,卑職唐突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您賠個不是,卑職這就乾了!”
“沒事沒事…”
有了樊寶分擔火力,範紹增頓時輕鬆不少,雖然放下了酒杯但他的話卻明顯變多了,天南海北無所不談,話語中也沒有彎彎繞繞,直來直去的樣子頗有些江湖中人的豪邁。
廖銘禹好笑地看著他,這招金蟬脫殼哪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這位哈兒司令的個性還真是如同傳聞中那樣耿直愛麵子但又狡猾如狐,畢竟他的事跡在後世也被拍成了多部連續劇。
這家夥年輕的時候做事不計後果,乾了許多啼笑皆非又驚世駭俗的事情,再加上極其好色,正房加姨太太足足娶了四十多位,還在四川蓋了一座“範公館”,專門來安置這些小妾姨太太,可謂是男性牲口中少有的傳奇人物。
不過說他是“哈兒”還真有那麼些道理,在開始軍閥生涯前這家夥就曾當起來川人口中常說的“棒老二”。
一個書香門第大戶人家的富公子居然落草為寇,就好比家裡明明有金山銀山但就是不要就是玩,非得跑到底層去混嘿社會,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但誰也沒想到更扯的還在後頭。
有一次土匪們聚會時,大家都在抱怨“生意難做”快揭不開鍋了,因為這幫袍哥講究盜亦有道,不能搶窮苦老百姓,但大戶人家都有私兵不好動手,於是腦洞大開的範紹增開始提議劃拳論輸贏,誰輸了搶誰家,結果最後輸的卻是他。
眼看騎虎難下,眾人都勸玩笑而已算了的時候,這家夥卻犯愣說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還真就帶著土匪們半夜三更把自家糧倉給偷了一半。
後來事情敗露,被範家老爺子大義滅親給活埋,“臨死”前還把老爺子反過來臭罵一頓,最後要不是樊寶趁亂把他從土裡挖出來,他這條命就差點交代了。
諸如此類的事件數不勝數,這些無不說明範紹增是一個奇妙複雜之人,不過就這麼個直爽講義氣的奇葩,卻也是在抗日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的鐵血將軍。
眼下吃飽喝足,迷迷糊糊的範紹增用筷子輕輕在桌上敲擊著,說道:“老弟啊,有句話哥哥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範老哥但說無妨。”廖銘禹好奇地看著他。
範紹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桌上這幾人,那意思不言而喻。
“煩啦、迷龍、懂刀…你們吃飽了就先出去逛逛,我與範軍長有軍務要細商一下。”廖銘禹會意,立馬做出了安排。
“是!”
“樊寶,你也出去…”
無關之人全部清場,房門也咣當一聲重重關上,四周瞬間變得安靜起來。
“廖老弟啊,在這也不是外人咯,我老實跟你說…”
剛剛還迷瞪眼的範紹增此刻突然來了精神,雖然還有些醉酒的儀態但眼神裡清澈了不少,他也不囉嗦,坐直身板鄭重其事的講道:
“老蔣派我來無非是想溫水煮青蛙慢慢架空你的兵權,
“範老哥為何突然跟我說這些?”廖銘禹沒有急著表態,手指搭在桌麵上有節奏的敲打著。
“我也不藏著掖著了,老蔣那個人疑心病太重,軍政部那些龜兒子更不是東西,我就是被這些狗日滴整慘了啊。”
範紹增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一張胖臉上滿是怒色,忿忿不平地接著講道:
“想當年老子出川抗日沒向重慶要過一分錢,好不容易靠個人手把手拉扯起川軍第88軍,好嘛一個二個就開始眼紅老子的部隊了,立了大功又怎麼樣?老蔣一點人情都不講直接給老子擼道後方看戲,要是換作是你,你心頭氣不氣?”
12月24日聖誕節前夕,原本攻勢進展迅速的駐印軍突然發生了一些變故,致使前線部隊的後勤出現了一些供給不足的情況。
幾萬人的後勤保障可不是小事,雖然沒有造成直接影響,但問題的嚴重性還是引起了軍中各個長官的擔憂。
經過多方麵排查發現,結果居然因為這一天是西方人眼中視為極其重要的節日,負責後勤調配的那幫英國佬忙著過平安造成的。
美國人還好說,至少他們還知道以大局為重,5307麥瑞爾突擊隊一直伴隨在孫立人的38師左右遊弋,空軍方麵也隨叫隨到。但那幫“英國紳士”可不管這些,誰也阻止不了他們想放假的決心。
原定計劃本月22號由英軍36旅和77旅從右翼直插後方,配合駐印軍主力進攻同時切斷曼德勒到密支那的鐵路,破壞日本人的後勤補給線。
但這幫大爺居然以聖誕節休戰為理由搪塞指揮部的質問,並且兩支部隊還怡然自得地在原地準備起了節日需要的食物。
這些騷操作把史迪威氣得大叫whatthefuсk,指著指揮部那些英國佬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你們他媽是來度假的還是來打仗的?
但傲嬌的英倫紳士才不管這套,我行我素慣了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就連名義上最高指揮官蒙巴頓將軍也覺得這件事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無非耽擱一兩天而已,畢竟士兵修整好了才能全身心投入戰鬥嘛。
上帝啊,怎麼會讓我遇到如此蠢的豬隊友?暴怒的史迪威氣得差點心臟病發作,相比之下樸實無華又任勞任怨的華夏人才是最好的軍人。
酸醋喬也算看透了,根本沒法指望那些英國蠢蛋好好打仗,還得時刻小心他們去闖禍,簡直了…
……
幾天後暫七師終於來到了南坎,全師三團編製總計九千人,有一個山炮營和戰防炮營,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兵員素質也偏低,光從武器裝備上看就知道是一支二流部隊。
這些都不是重點,在暫七師到之前廖銘禹就開始打聽該師師長是不是姓常,還特意詢問了對方有沒有軍樂隊。
不過得到的回答卻是否定的,這支部隊是今年才從地方保安團改編過來的,中間還夾雜了一些被打散了的雜牌隊伍,能有戰鬥力才有鬼呢。
“居然沒有軍樂隊,常某人也不在,看來真不是那支傳奇部隊了啊,”
指揮部辦公室裡,廖銘禹摩挲著下巴喃喃自語,國府對於這些暫編師的管理都很亂,番號出現重複也不奇怪。
“參座…呃不,均座大人,您說的是哪位啊?”孟煩了拿著一本花名冊走進辦公室,好奇地問道。
“哦沒什麼,我還以為暫七師師長是一個不善於奔跑的家夥呢。”
“呃…暫七師師長姓趙,叫趙延椿,好像是剛提拔上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