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川遲疑片刻,道:
“夫人言重了吧?”
“你我皆還年輕,隻要夫人信守承諾,我們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豈料,此話一出,沐昭寧非但沒有認同,反而是深深看了張大川一眼。
似乎……
他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隻見麵前那位風姿綽約的女家主,嘴角掛著淡漠而疏離的微笑,十分平靜地說道:
“我們蘇家人,向來信守承諾,張公子不必再勸了。”
沐昭寧端起酒杯,再次朝張大川敬了敬。
借著滿飲一杯的動作遮掩,仰起修長天鵝頸的沐昭寧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流露出一抹濃濃的失望之色。
來日方長?
嗬,又是這樣,真當她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聽不懂這種男人們口中經常調侃的詞語嗎?
想她沐昭寧,自少女時期開始,便美名遠揚。
當年在南天域,昭寧仙子這個稱呼,也是獨一份的。
多少年輕俊彥仰慕於她?
不客氣的說,當年若是她願意,振臂一揮,至少能有超過雙手之數的青年才俊甘願為她而戰。
也就是後來嫁入了蘇家,這種情況才漸漸消停下來。
隻不過,當她的丈夫因道傷坐化,她孀居多年,又以蘇家家主的身份開始在外麵拋頭露麵,外界便再次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
甚至,在某次外出辦事的時候,她還在當地古城中的書畫鋪裡,看到了以她自己為藍本的某種特殊讀物。
當時,看到那個話本的時候,沐昭寧差點兒氣得直接將書畫鋪的掌櫃給斃殺了。
但最終是饒了對方一命。
畢竟,且不說那掌櫃的是否知情,就算那掌櫃的是話本創作者又如何?
嘴長在彆人身上,難道殺了那掌櫃的,就能讓所有非議她的人閉嘴了嗎?
無非是讓好事的外人又多了幾分談資罷了。
隻是讓沐昭寧沒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竟會落入她一向厭惡的那種“好事者”的手中。
是的,在她看來,張大川就是那種好事者。
對方隻用了四個月,就讓蘇琉兒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輕鬆晉升先天境,而且還領悟了水火雙法則。
這擺明了就是有備而來。
既然有備而來,還偏偏要在事情開始之前,跟她打賭。
賭約還是那種令人很容易無限遐想的“答應一次對方所提的任何條件”。
在昨夜蘇琉兒順利渡劫,眾人高興慶祝,而張大川卻主動找到她搭訕時,沐昭寧就徹底明白了。
這家夥,恐怕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她的“豔名”,才會突然來到蘇家的。
否則,似這等手段驚人又實力強大的年輕天驕,豈會真的因為一個蘇家流落在外的小丫頭而來?
說不定,對方願意幫蘇琉兒、幫蘇家,都隻是為了能順利跟她擁有一夕風流。
所以在這一點上,沐昭寧覺得張大川就跟那些編寫、傳閱關於她的桃色話本的下流痞子,沒什麼區彆。
這也是她感到失望的原因。
世上,真是沒有一個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