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無法形容的、內部坍塌的沉悶巨響!
黑暗法陣那粘稠的墨色能量驟然向內塌陷!構成法陣的黑色符文瞬間破碎、湮滅!一個細小的、卻仿佛直通深淵的“點”在法陣中心被強行炸開!
如同將水倒灌進正在吸水的漩渦,司泠樂那包含著毀滅自身與守護星光意誌的寂滅風暴,順著這法則的反噬通道,逆流而上!
一片無法形容的灰白光點混雜著破碎星屑的“逆潮”,狂暴地衝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源頭!
“吼——!!”
一聲不似人聲、仿佛集合了億萬生靈痛苦哀嚎與時空碎裂之聲的恐怖嘶吼,第一次直接從那黑暗窟窿的核心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裡充滿了純粹的痛苦與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怒!
這縷逆灌而上的“寂滅星芒之毒”,雖不足以重創其本體,卻像一枚細小的毒針刺入了巨獸最敏感的神經!它真正被刺痛了!
嘩啦——!
黑暗窟窿劇烈震顫,擴張之勢驟然停止,甚至邊緣開始出現細密龜裂的跡象!那吞噬光明天幕的過程,第一次出現了中斷!
“噗!”司泠樂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周身籠罩的寂滅流光徹底熄滅,那獻祭而來的虛化狀態如潮水般退去,顯露出布滿恐怖灰白裂痕、如同隨時會碎裂的琉璃般的身軀。
她的右臂自肩部以下,已然消失無蹤,斷口處沒有血液,隻有一片灰蒙蒙的、不斷逸散著細微光塵的混沌。
眉心的星光黯淡得幾乎看不見,僅存的一點微芒也徹底隱入星璿深處,仿佛陷入了徹底的長眠。
她重重砸在一片由混沌能量凝聚的殘骸之上,深紫色的眼眸無力地開合,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身體的劇痛、神魂的灼燒、存在的崩解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吞噬。
但她嘴角卻艱難地牽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她做到了!她撼動了那不可一世的終焉之喉!哪怕是以折斷自己的羽翼為代價!
黑暗窟窿的中心,那被逆流寂滅衝出的細小“針孔”正在緩緩愈合,周遭的龜裂也在粘稠黑暗能量湧動下修補著。但那聲嘶吼的回響還在混沌中震蕩。
“有趣…”一個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念從黑暗窟窿深處彌散開來,這一次,沒有了被螻蟻冒犯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審視意味的、仿佛發現新玩具般的冰寒興味。
“以‘始源碎屑’為錨,逆亂寂滅,傷吾‘回響’…變數…當以更徹底的‘虛無’收割,以銘此‘變數’之終章!”
殘破的黑暗法陣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射線,而是整個黑暗窟窿邊緣都開始凝聚起無數細小卻同樣致命的黑點!
一股比先前更加沉重、帶著“清場”意味的毀滅波動開始凝聚!
幕後黑手顯然被激怒,更被那星光碎片所吸引,它要將這變數徹底鏟除!
混沌戰場上,剩餘的怪物在更加強大的黑暗意誌催動下,變得更加狂暴和悍不畏死,仿佛要為主宰的憤怒獻上最後的祭品。
司泠樂看著漫天再度亮起的死亡之光,意識在沉淪與頑強間掙紮。她僅剩的左手艱難地捏起一個殘缺的法印,試圖調動體內千瘡百孔、瀕臨崩潰的寂滅之力,卻發現如磐石般沉重。
難道…極限…就在這裡了嗎?
就在這瀕臨絕望的瞬間,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星圖投影,忽然在她瀕臨破碎的識海中一閃而過!
那星圖的軌跡,與先前自動護主的星盤虛影核心結構,驚人相似!
它指向的,不是戰場,而是…這片混沌虛無至深之處,某個被遺忘的、被稱為‘星落紀元’沉眠點!
一線幾乎熄滅的星火,在她心底倔強地燃起。
死亡之幕,降臨!
黑暗窟窿的邊緣,那無數凝聚的致命黑點驟然亮起至飽和!
如同億萬顆劇毒的漆黑瞳孔同時睜開,鎖定了廢墟之上那道如同破碎琉璃的身影。空氣或者說混沌本身)被壓縮凝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清場”的意誌冰冷且不容置疑,要將這礙眼的存在連同這片混沌戰場一並從“存在”的畫布上徹底擦除!
“終究…還是……”司泠樂的意識在劇痛的汪洋中掙紮翻滾,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試圖捏起的法印被無形的力量碾碎,體內殘存的寂滅之力如同被凍僵的死火山,再難勾連一絲火星。深紫色的眼眸倒映著漫天致命的微光,視野的邊緣已經開始被灰白的虛無吞噬。
放棄的念頭如同深淵的低語,誘惑著在痛苦中沉眠。
嗡——
就在意識即將被徹底衝垮的最後一刹,識海中那片一閃即逝的星圖投影,如同溺水者撞上的浮木,被她殘存的最後一絲求生本能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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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軌跡!那核心的結構!與護體星盤破碎前守護她的力量……同源!
一個名字在她混亂的思維中炸開:‘星落紀元’沉眠點!
這並非清晰的指引地圖,更像是一枚被絕望觸發的信標,一個指向湮滅曆史深處的坐標!一個連黑暗黑手都稱之為“被遺忘”的禁忌之地!
“轟——!”
沒有時間了!
黑暗窟窿邊緣,億萬黑點瞬間爆發!
不再是先前單一的毀滅射線,而是化作一場席卷寰宇的黑暗星沙風暴!
每一粒細微到極致的“沙”,都凝聚著純粹的終焉規則,擁有湮滅物質、撕裂靈魂、汙染存在的恐怖力量!
它們並非無序散射,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彙集成千上萬條、交織纏繞著終焉法則“鎖鏈”的漆黑洪流,精準地、全方位地朝著司泠樂覆蓋而來!
空間被“啃噬”,時間在這洪流路徑上似乎也出現了遲滯的斷層!這是滅絕一切生機的、無法躲避的終焉之雨!
司泠樂的瞳孔,在那毀滅洪流映照下,縮成了純粹的絕望之點。身體的存在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灰白的裂痕迅速蔓延全身。她看到了死亡的降臨,感受到了那億萬顆“終焉之牙”刺骨的寒意。
但!就在她瀕死識海深處,那最後一線星火卻因“星落紀元”信標的浮現而驟然暴漲!那不是力量的爆發,而是求生意誌的瞬間點燃!是賭上一切、抓住那唯一渺茫機會的最後倔強!
“啊——!!!”她喉中迸發出不成聲的嘶吼,耗儘靈魂所有的力量驅動起那副瀕臨崩潰的軀殼!
不是防禦!不是攻擊!
在死亡洪流即將把她撕成基本粒子的瞬間,她用僅存的左手,狠狠扣住心口那枚黯淡無光的寂滅星璿印記——仿佛要將心臟挖出!
以身為引!以破碎星魂為祭!
“星——引——歸——墟!!!”
嗡!!!
她的身體沒有移動分毫,卻在原地發生了無比詭異的空間畸變!
周身環繞的灰色裂痕驟然亮起灰敗卻異常刺目的光!她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塊被投入水麵的石子,原地引爆了那微弱的“星落紀元”信標!
空間不再是均勻的介質,更像是一層緊繃的皮膜。
司泠樂的“引爆”製造了一個極其微小卻深不見底的時空“漏鬥”,漏鬥的儘頭,便是信標指向的那片被遺忘的虛無深處——星落紀元的沉眠之地!
咻——!
那傾瀉而下的億萬黑暗終焉洪流,並未如預想般將她吞沒,反而有超過大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牽引著,瘋狂地湧向那個突然出現的時空漏鬥!
混亂!無序!吞噬!
黑暗洪流與時空漏鬥瞬間碰撞,爆發出刺耳的湮滅尖嘯!
漏鬥瘋狂顫抖、扭曲、幾乎要被這狂暴的終焉之力撐爆!逸散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剃刀,將周圍本就殘破的空間撕扯出更多破碎的縫隙!
司泠樂置身於這混亂風暴的中心,是引子,更是首當其衝的靶子!
“噗嗤!噗嗤!噗嗤!”她的身體如同被億萬把無形的利刃反複切割,灰白裂痕急速蔓延加深,整個人仿佛隨時會碎成一地光塵。
她的左臂、胸腹、乃至半邊臉頰,都開始呈現詭異的灰白化,存在的根基正在被漏鬥逸散的力量和殘餘命中的終焉之沙瘋狂侵蝕!
但她眼中最後的那點紫色光芒,卻死死盯住那混亂風暴的核心——漏鬥深處!
成功了!方向被強行偏移了!
雖然漏鬥搖搖欲墜,雖然自身遭受致命重創,但她傾儘一切製造的“誤導”,將那本該徹底抹殺她的毀滅洪流,硬生生引向了另一片未知的深淵!
一部分黑暗洪流被漏鬥吞噬、湮滅在混亂的空間褶皺裡,還有一部分因相互撞擊而提前湮滅爆炸!
那黑暗窟窿深處的意念第一次顯露出一絲清晰的驚詫與震怒!這螻蟻!竟在她眼皮底下玩弄了空間規則!引走了她的致命一擊?!
“狡猾的餘燼!”冰冷的意念如同審判的刀鋒刮過整片混沌,“沉溺於遺忘的墳場,就是你永恒的歸宿!吾之終焉,必將緊隨而至!”
黑暗窟窿邊緣殘存的法陣再次亮起,它準備修複,準備再次聚焦,徹底清理掉這最後的不和諧音!
但司泠樂已經沒有力氣去聽,也沒有機會去看身後的追殺了。她引爆信標、扭曲空間所支付的代價,已經超出了這具殘軀的極限。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破碎聲,在她體內,在那寂滅星璿的位置響起。
她感覺不到痛苦了。所有感官都在遠去。
視野徹底被灰白占據。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被那個瘋狂旋轉、即將破碎的時空漏鬥無情吸入,拖拽著,墜向信標儘頭那片更深、更冷、連星光都早已熄滅的——
永恒沉眠之地。
她在被虛無吞噬的前一秒,仿佛看到了一片無比巨大、無比荒涼、如同由星辰巨獸冰冷骨架鑄就的遺跡輪廓,在漏鬥深處那絕對的黑暗中緩緩浮現。
星落紀元……原來……是這樣沉眠的嗎……
意識,陷入永恒的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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