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太短暫,在理想路上遭遇滑鐵盧後還能二次東山再起,這種事連拿破侖都做不到。所以成就偉業之人,必須化作大他者,讓自己的思想、意誌、信仰,寄生於其他人的身上。這樣,才是那些人類曆史上的天命主角們逃避時間懲罰的最佳方式。
一個人成為抽象,仿佛是在設計一條能讓其他人持續攀爬的登神之階。淺間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或許成為【丨】,不是源於想當配角的謙虛,而是源於想成為神的狂妄。
“不在客房多休息休息麼?”
間島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淺間回頭,雖然聞起來很香,但從不換衣服能夠判斷,間島剛剛沒有洗澡。
“你不也是?”
“隻有你們這些有錢人,才會在這麼奢侈的地方保持平常心吧。”
間島抱起了雙臂,不是那種傲慢的防禦姿勢,而是仿佛被冷風吹到的動作,臉上也帶著一副仿佛戛納附近鬆林裡提前凋敗的睡蓮的神色。
她對於身後跟著兩個女保鏢感到不適,更對充滿奢華味道的麗茲酒店感到不安。她並沒有自己曾經想象中那麼愛錢,同時,也為自己被動地花了鳳凰院一大筆錢感到彆扭。
“我對於奢侈也是持批判態度的。”
聽到淺間的話,間島搖了搖頭,走到他旁邊小聲說道,
“靜水,你說如果我要還鳳凰院這次機票、酒店還有接下來吃飯的錢,正常打工,需要幾年才能還完?”
“麻衣你願意當大明星的話,很快就能還清了。”
“都說了我不喜歡娛樂圈.我說的是正經工作。”
其實間島是願意和淺間組一輩子樂隊的,但是她又認為這對淺間來說太不公平了,誰都看得出,淺間不可能去當架子鼓手,哪怕是業餘玩玩也不可能。
“到時候幫我寫20封情書吧。抽成30%的話,應該能還完,前提是後麵我們得阻止鳳凰院繼續花錢。”
“也就是說,大概120萬円麼.或許對出行帶56個管家女仆,十來個保鏢的鳳凰院同學來說,花這些錢就和我們花120円買瓶水一樣平常。真是可怕的差距啊.”
“新自由主義盛行的當下,1萬倍的貧富差距真不奇怪。”
淺間目前的身家,和世界首富,遠處LV的老板阿爾諾之間的差距,大概在8000倍左右。大概隻有LV設計總監崗的新任打工仔——法瑞爾·威廉姆斯身家的五分之一左右。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不知好歹,能勸一下鳳凰院同學,稍微降低一下標準麼?”
間島麻衣是之前在飛機上唯一沒有投讚成票的女生。本來她都做好了在巴黎地鐵防小偷的10項準備,以及巴黎高性價比餐廳的攻略,她完全沒有想讓旅行升艙的念頭。對她而言,淺間坐在哪裡,哪裡就是頭等艙。
淺間聳聳肩,
“麻煩麻衣閣下也學會換位思考,好好品味一下富豪們的生活疾苦吧。你讓她少花錢,說不定和她讓你多花錢是一個性質。”
淺間打電話和管家秋葉先生說明了情況,並再三保證,會對自己以及她們的安全負責後,4名保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秋葉管家本人。
雖然穿著條紋馬甲,可秋葉管家的氣質一點也不像管家,反而有點像帶著兒女出來玩的老錢。
“秋葉先生。”
“淺間大人你說。”
“鳳凰院的父親,知道鳳凰院和我們來巴黎這件事吧?”
“家主自然是清楚的,他很支持小姐現在的行動,特彆是和淺間大人你交朋友這件事。”
果然如此麼?在飛機上就有一種感覺,這位管家對自己過於尊重了。虛頭巴腦的五攝帝師稱號,又起了作用。
即便他現在的處境十分小醜,但他也不會成為果戈裡筆下的赫列斯達可夫,不會借著頭頂光環,去展示自己低下的道德和低級的欲望。
“如果說,我要支付這次行程的所有費用,秋葉先生能幫幫我麼?”
秋葉管家恭敬一笑,說道,
“遙加小姐已經預付了這次巴黎行程的所有費用,請恕我無能為力。”
“和這些商家交涉一下,換一個人支付不行麼?”
“請恕我無能為力。”
“能幫忙勸一下,讓鳳凰院少花點錢麼?”
“請恕我無能為力。”
淺間覺得管家裡麵,還是禦行院家的那位以下犯上的成田先生最像管家。
間島笑著偷偷在淺間耳邊說道,
“有沒有覺得秋葉管家很像你。”
淺間用你沒有搞錯吧的眼神看著間島,少女又補充道,
“長得很帥,氣質沉靜,花白頭發,擅長複讀。”
“這四點沒有一點匹配吧?我已經很久不複讀了。”
“是因為靜水一旦認真起來,就沒有需要複讀敷衍的難題了,不是麼?”
“你們對我的誤解,就是再怎麼認真複讀也不管用的難題。”
兩人不約而同地順著拿破侖的目光,看向斜陽落進旺多姆廣場南麵的街道中。
這是彷如紐約曼哈頓54街懸日般的美景。
可惜太陽很快就沒入了建築中,天色也暗了下來。
不死川她們下來,剛好看到了陽光貫穿街道的一點尾巴。
陽光寵溺地附著在不死川的虹色頭發上,她對著淺間笑道,
“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愛上巴黎的~”
二見、不死川和鳳凰院身上都穿著寫有PARIS的T恤。
偷跑的間島感覺到了背叛。
身上寫著Adidas的波奇,還沒搞清楚狀況。
“阿水快走啦,我都餓死了,乾飯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