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考核提案還是有一點作用的。”
鬆枝看著燈火通明的辦公樓，微笑道。
他這表情像極了紆尊降貴來血汗工廠巡察的資本家。
“教案創新度考核；課堂出勤率考核；學生期末成績通過率考核光是這幾樣，就足以讓很多老師睡不著了。”
鬆枝深深看了一眼淺間，笑道，
“哦，近藤老師已經看完我那份草案了？”
“稍微看了一下。”
“評價一下？”
“挺好的。畢竟KKIS是買方市場，提高服務質量無可厚非。至少真這麼施行下去，KKIS的老師也算有個老師的樣子了。”
“近藤老師該不會是因為我的原故，故意讚成吧？”
“鬆枝副校長能有這個認識就挺好的。”
鬆枝正宗繞開了這個話題，轉頭像一位導遊，給淺間聊起了KKIS的故事。
他在18年前，正是KKIS的學生，那個時候的KKIS，和現在的KKIS完全不一樣。
“我們當年也是所有老師們頭疼的對象，但遠沒有現在這麼麻煩。”
“怎麼個頭疼法？”
“曠課打球，故意交白卷，將老師的備課本換成成人雜誌，給學校計算機教室植入病毒，半夜偷實驗室材料做火箭把兩棵樹燒禿了，還有，找美國佬打架”
“確實挺頭疼的.隻有這些麼？”
鬆枝沉默片刻，繼續沉聲道，
“.我們最開始的念頭，隻是想出風頭.並憑一己之力，塑造KKIS的校園文化，個人思想得到真正解放的自由文化.我們沒有想過故意傷害誰，可是，確實有一些人被我們傷害了。我有時候在想，KKIS之所以會這樣，是不是當年我們做過頭了，起到了非常壞的榜樣。”
麵對鬆枝的忽然自爆，淺間心思百轉，擺上了一副怕麻煩的表情，
“鬆枝副校長，你的提案裡似乎沒有約束學生的條款吧？”
鬆枝正宗認真注視著淺間，
“近藤老師，和你交個底吧，我之所以來KKIS，就是為了扭轉這個局麵。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
淺間進一步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
“抱歉啊，晚飯時我也說了，來KKIS我隻是來賺錢的，不是撿不討好的臟活累活做的。我很少會自找麻煩。”
“這樣麼？還以為近藤老師會是我的第一位戰友呢。”
“你這麼說，隻會讓人更加懷疑目的達成的可能性。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鬆枝副校長。”
“無論如何，近藤老師，遇到麻煩了可以找我。”
“謝謝。”
鬆枝帶路，目的地卻不是辦公樓，而是學校的無人便利店。
他買了4大袋的飲料，作為對今天加班老師們的慰問品。
淺間幫忙提著飲料，準備跟著鬆枝打卡各大教組的辦公室，趁機認識一下各位老師，聯絡一下感情。
可是走到辦公樓門口，他轉念想了想，又放棄了之前的打算。
“鬆枝副校長，就在此告彆吧，我走樓梯。”
“好吧。”
鬆枝接過淺間手上的兩提水，大概30kg的東西，在鬆枝的手裡似乎和提一把蔥沒什麼兩樣。
他在電梯下來之前，拿出一罐MAX咖啡，遞給淺間。
“你在一年級文科①組辦公室對吧？待會來看你。”
淺間回到辦公室，撥上電燈開關，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將不死川、二見、間島、波奇、一條、鳳凰院她們的信息一一回複。
自己至少延遲回複了4個小時，少女們的信息卻是秒回，那頭的熱忱毫無遲滯地撲麵而來，仿佛她們都一直拿著手機等著他的消息一樣。
無比強健的心臟像被一隻神明的手輕輕攥了幾下，條件反射般生出一些愧疚。那些未回的短信，有關切、有求問、有分享，如同散落一地的拚圖碎片，他將碎片一一拾起，拚成了毫無曖昧的答案的牆。
連發了數個[晚安]，卻看到不死川的視頻電話請求。
掛掉。
再次請求。
掛掉。
再次請求。
「淺間靜水：F桑，有什麼必須要現在說的嗎？」
「.純淨水：羅伯特君，不接視頻嗎？我們懷疑你旁邊有女人。」
「淺間靜水：確實挺多的，西蒙·波伏娃、漢娜·阿倫特、安·蘭德都在我的課件裡。」
「.純淨水：口說無憑，發個視頻看看。」
淺間回頭看了眼辦公室的攝像頭，吧台區沙發和娛樂圈那裡是死角。
他搖搖頭，放棄鎖門打視頻電話的念頭。
「淺間靜水：那就當我口說無憑吧。」
「.純淨水：什麼學校保密性做這麼好，監獄學園嗎？」
「淺間靜水：差不多吧，很多人覺得上學比坐牢難受。」
不死川又發來一段語音。
「.純淨水：“需要我幫你越獄嗎？”」
不死川直截了當地刺探著淺間的軟弱。
「淺間靜水：抱歉，我在這挺舒服的，就像回家一樣。」
「.純淨水：“要我送你去看心理醫生嗎？”」
「淺間靜水：傲慢的人看不得心理醫生，因為他們會覺得自己沒病。」
「.純淨水：“那，好好養病？發病時小心點，彆再被逮捕了？”」
少女的滑音猶如舒伯特的小夜曲般婉轉流暢。
淺間聽出這家夥純粹是在拿他做消遣，也從她那邊那微弱的輕笑聲和氣息聲，判斷出二見和間島就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