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目送其離開,卻突然心有所感,連忙追上去。
隻是等他走出這處陋室,秦萬鈞已經不見了蹤影。
方浩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似乎這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
如此心血來潮,讓方浩心神不寧,但他也不曾追上去,而是收拾了一下,直接朝北疆方向飛去。
如今他師父已逝,同門視他如寇仇,也沒誰需要告彆的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走了吧。
而此時,莫隨心也終於將紊亂的地脈重新撫平,暫時維持著靈氣供給。
不過這是杯水車薪,整個青棺山地脈都斷了,想要恢複絕非人力可為,隻能靠這天地山川自行修複,那或許需要千年數千年時光。
焚香門的修士再如何努力也隻是縫縫補補,不可能改變現狀。
莫隨心休息片刻,這才得空打開陳業送來的信仔細閱讀,隻是越看眉頭便皺得越深。
龐朵朵便躺在一旁的地上,她又成了那種披頭散發的邋遢模樣,不顧形象地平躺地上,但感應到莫隨心情緒變化,便問道:“怎麼了,陳業給你送喜帖了?”
莫隨心連忙說:“師父,彆開這種玩笑,是正事。他想請我們去黃泉宗幫忙卜算魔門的陰謀。”
龐朵朵問道:“關於雲麓仙宗,關於那場瘟疫?”
莫隨心驚訝道:“師父你已經算過了?”
龐朵朵搖頭道:“不用算,這種與天下有關的大事,我自然有所感應。不過黃泉宗擔心這個做什麼,天塌下來有雲麓仙宗頂著。”
莫隨心解釋道:“他曾與我說過,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如今他也算是一宗之主,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龐朵朵說:“謔,這小子,除了花心之外,倒是處處都是優點,怪不得連蘇純一都被他拿下了。”
莫隨心都快要習慣龐朵朵這種玩笑了,隻是平靜地問:“師父,你真不去幫忙麼?我們留在此處,其實也做不了什麼。”
要不是焚香門留下的人一起努力,無咎魔尊的腐毒早就流散出去了。
但莫隨心也看得出來,大家已經力不從心,估計再過幾天就要各自散去,不可能再留在青棺山相助了。
龐朵朵也沒有反駁,歎息道:“不錯,我們確實也堅持不下去了,不過這終究是我們焚香門留下來的孽債,我等受焚香門恩惠,逃是逃不掉的。不過,那瘟疫之事也確實不能不管……麻煩……你與他說,讓他來青棺山,他若是能將這爛攤子收拾了,我們師徒便去為他賣命。”
“師父?!”莫隨心連忙說:“這可不是做買賣啊。”
“那就當買賣來做。”龐朵朵從平躺變成側躺,背對著莫隨心,還絲毫不顧儀態地扣了扣耳朵,然後接著說:“為師累了,睡一會兒,你就按照我的話回複。若是他處理不了這青棺山的麻煩,就讓他準備給我們兩個收屍。”
莫隨心生氣地說:“師父,你這哪裡是做買賣,這不是威脅他麼?”
龐朵朵擺手說:“你見過用自己的命來威脅的?這叫安排身後事,難道你想死在這裡還被腐毒變成屍鬼,然後一團爛肉在山裡徘徊千年?讓他幫忙收個屍而已,大部分挖個墳葬了,也不算為難他啊。”
莫隨心索性閉上了嘴巴,論卜算,給她時間或許能超越龐朵朵,但論鬥嘴,莫隨心是一輩子都贏不過自己的師父了。
“去吧,莫吵我睡覺,明天能不能活還不好說,今晚就睡個舒坦。”
龐朵朵伸著懶腰,也不顧這荒山野嶺,不過片刻就睡著了。
莫隨心無奈,仔細想了想,也躺在龐朵朵的身邊。
等她閉上雙眼時,莫隨心便念起了酆都大帝的真言。
陳業尊重她,不用入夢之法來尋她,莫隨心可不在意這些。
正如龐朵朵所說,也不知道焚香門的人心何時真的就散了,師徒兩人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她可沒時間等信送到北疆。
不過,這也是莫隨心第一次主動以入夢之法聯係陳業,也不知道能否得到回應。
玄天垂佑,酆都鎮厄。
邪祟退散,災劫化塵。
九幽敕令,護命長生。
心持正法,萬魔不侵。
……
一字一句虔誠念誦,莫隨心很快便再次見到了那尊威嚴的神祇。
上次所見還是一團模糊的陰影,但這一次,這位神祇似乎已經勾勒出了幾分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