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賽過後。
第二天即是最終的決賽。
昨天方才通關的二十八位青少年男子組棋手在短暫休息一晚過後,照舊齊聚在日照廣電酒店大廳內。
算上其他各組的剩餘名單,真正能夠踏上決賽場地的棋手僅有五十人出頭。
相比於前幾天不同的是,大廳內除了記者以及工作人員,還多出了一些類似於球探的外人。
他們基本是受圍甲圍乙各大俱樂部所托,專門來定段賽現場負責考察這最終的幾十名職業棋手。
而主要關注的點自然也是在青少年男子組中,青少年女子組定段不會超過五人,實地考察的需求並不那麼大。
而男子成年組則完全沒有考察的必要,成年才達到定段,在大多數情況下顯然很難符合圍棋精英的概念。
隻有青少年男子組定段的十四名棋手才是各大圍棋俱樂部所需。
剛定段的職業棋手首要任務同樣也是簽約戰隊,他們要從圍棋聯賽中擴大知名度,獲取對局費,這是職業棋手生存的基礎條件。
至於登錄圍甲還是圍乙,一切以所展現的實力為主。
不過大多棋手早在沒定段前就已經因為背後的道場,以及所處位置與相關的俱樂部有所聯係,並不隻是在定段賽後才被注意到。
例如吳依銘,作為江蘇隊的希望之星,早早就是杭州雲林決破隊的座上之賓。
“你們可以和記者同時進入稍後的比賽現場,隻不過不能出聲,也不能有太過頻繁的走動,時間隻有15分鐘。”
棋協的工作人員轉達著要求,決賽現場並不是要保持絕對安靜,可以有經常性的媒體入駐環節。
除此之外在加上一些棋探進去考察幾眼也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大多棋探並不熱衷於進去看眼,他們的目標主要還是在比賽未開始前便於心儀的棋手取得聯係。
而能達到棋探這樣牢心牢力付出精力的棋手屈指可數。
“這個十二歲的小棋手張家佳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定段。”
“得了吧,十二歲就能定段的或許實力還達不到突出,但就可培養的潛力而言,人家會去你一個圍乙俱樂部?”
酒店的大廳內,幾個棋探坐在沙發上有來有回討論著。
當看到餘姚出來,很快就有棋探上去了解情況,就更不用說吳依銘了,至於進一步的線下交流得需要戰隊管理層介入,自然繁雜很多。
“那個林若選手在哪?雖然年齡好像有點偏大,不過在定段賽中展現出來的實力倒是一絕騎塵。”
“不會吧,你還想簽林若?”喝著礦泉水的三十多歲棋探噗嗤笑出了聲。
另名聽到這話的高高瘦瘦棋探很不滿:“怎麼了,我們俱樂部作為剛登上圍甲的新軍,正是加大投入蓄勢待發之際,怎麼沒有能力去簽?”
“我不是這意思,你要不先了解一下人家的背景再說。”幾個棋探下一刻便聚在一起分享起了其中的隱秘信息。
…
當電梯門打開,準備參加決賽第一輪的林若走出來時,會場外虎視眈眈的棋探們全部望風而退止步。
換作其他時候,棋探早上去塞明信片,介紹雄厚的戰隊實力了。
可剛剛聽同行那麼一說…人家一年幾千萬年薪…
這哪個俱樂部供得起…
“林若好像被無視了,你看都沒棋探上去找他。”會場外的吳依銘不禁有點小高興。
餘姚不怪她,小孩子尚且年幼,好勝心強又不懂事很正常。
“哎呀,我知道他是業餘的,投身圍棋職業是不可能的,沒人找他自討苦吃也很正常。”
餘姚勉強點頭:“你這是其一,其二也沒戰隊養得起人家。”
單憑那點簽約費加對局費,在他看來,林若能看一眼都算是有病。
不知道這一切的林若在進入賽場前首先打了通電話,今天就是德杯八強賽了,他總要了解下隊伍的情況才是。
“能進四強嗎?凱。”
“打個OMG而已鬨麻了,和愛蘿莉那家夥冤家路窄撞上,這幾天我們隊伍訓練賽嘎嘎猛,你看我帶不帶隊錘他就完了。”
明凱自信的聲音傳來,OMG之流他已經不放在眼裡了,他已經在準備研究上半區潛在的四強對手銀河戰艦小IG了。
“對了,你定段賽什麼時候結束啊。”
“後天。”簡單聊會,林若便掛斷電話走進會場之中。
決賽分組剛出來不久,沒看的他不知道對手是誰,不過對手此刻已經心懷忐忑坐在了位置之上,靜靜祈禱著這局不會輸得太難看。
人來人往卻又很是安靜的會場之內,落子的碰撞聲接連響起。
中盤短暫的十五分鐘內,不少記者連同棋探不斷走入場中觀摩。
“這個林若好強,前期布局就把人乾死了,中盤就開始滾雪球收局。”
“這樣的人居然不走職業,浪費天賦啊。”
大多數棋探和記者在15分鐘結束後稀稀疏疏走出比賽會場。
其間又夾雜著一些剛進入會場的棋探,不過動作慢了步的他們都還沒來得及一睹,棋局已然結束。
黑子,中盤屠龍速勝。
林若並不想贏那麼快,但他看出對手已經沒鬥誌了,昏招頻出下,自然隻能以快刀斬亂麻結束。
第二天以至於第三天的場麵同樣如此,可能最讓林若感興趣的還是下完棋後在旁看著章偌的生死戰。
半目險勝這樣刺激而持久的經典名局還是很難下出來的,得虧對位的女棋手也很配合。
“終於結束了。”
勉勉強強拿了個小組第二的章偌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包括現場在內的所有棋手,不論晉級還是淘汰,都下意識鬆氣。
至少這份壓力是沒有了。
從預選賽到複賽,再到最後的決賽,能走完所有曆程對於普遍十五六歲的青少年們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的記憶。
棋局結束的半小時內,淘汰出局的棋手們黯然離場,獲勝的攏共三十名棋手麵對著眾多媒體的采訪則顯得有些舉步維艱。
不過他們很樂意這樣長臉的情況發生,半個月緊繃的疲憊感完全不足以掩蓋眾人此時的激動雀躍。
證書頒發儀式會在下午兩點半進行,晉級的棋手可以暫時離場吃飯,也可以就地熬過兩個半小時。
大多數人都選擇留在會場內瞎扯,也有自視厲害的想找個對手碰一碰。
“林若來不來,我覺得這次肯定能夠戰勝你,上次全運會失利後我可是閉門研究了好久。”
林若也不知道吳依銘哪來的自信,可能是同樣全勝晉級帶來的吧。
不過又逼我欺負小孩子?
看著自討苦吃的師妹,餘姚也隻是笑笑不說話。
“跟她來呀,就當幫我報仇了。”章偌則是在旁煽風點火。
“你要執白還是執黑?”林若一邊說著,一邊伸進棋盒掏了枚白子。
“不行,這一次我執白。”
吳依銘發現了,林若不喜歡執黑,如果能逼他執黑,或許在對局上會占據一定的優勢吧。
不過這也隻是她的想當然,具體執黑執白對於林若而言無傷大雅。
第一手,黑棋,小目。
偌大無比的會場之內,隨著時間不斷流逝,分散的棋手很快聚集成堆靠攏了過來,各自凝神觀摩著青少年男子組與女子組的最強之爭較量。
如果能在最後關頭欣賞一局強者間的較量,那午飯吃不吃其實也就那樣了。
而讓現場很多人比較驚喜的是,吳依銘的棋風完全不落劣勢。
前麵的百手布局雙方各有優劣,來到中盤階段時,黑棋橫亙棋盤的大龍還尚未脫離險境,局麵毫無疑問對白棋更為有利。
是的,吳依銘反倒有優勢了。
“林若不會不是吳依銘的對手吧?”在場的棋手不由得皆是大驚失色,有人悄摸摸猜測著。
這可是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