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相互之間的一聲大吼,似乎打破了某種界限,霧氣之中的那一支大軍全都猛然看向本就近在咫尺的另一支軍隊。
霧氣中的那不是活人的軍隊,而是一支陰兵!
這一點,殷覬乃至身邊士卒都已經漸漸意識到了,彆說是普通士卒了,就連身為主將的殷覬心中都升起一股恐懼。
這股恐懼一旦開始冒頭就不可抑製,軍隊之中的人火氣和煞氣都在不斷減弱
天空中,莊霖眉頭一皺。
“不好,這不是簡單的陰人借道!”
五方鬼帝手下陰兵運送陰魂的場麵,莊霖是見過的,不但有陰兵分列兩側看管,而且會有鬼將與騎手不斷來回巡視。
但眼前這一支陰人大軍,似乎並無很嚴格的看管,雖然有數量眾多的帶甲之士,但那是因為他們本就是死去的兵卒軍士!
不過殷覬等人還在驚懼之間,忽然前方河穀中的霧氣翻湧之中又衝出來一支大軍。
這一支大軍有的騎馬有的奔跑,速度奇快地衝了過來,讓殷覬等人心頭大驚,那速度快到都來不及反應。
“殺——”
“殺呀——”
“隨我殺——”
一種讓人聽了就有種靈魂出竅感的廝殺和碰撞聲響起,殷覬所率的大軍軍卒幾乎是本能地朝著河穀兩邊後退,不少人的火把都掉了。
前後兩支陰人大軍居然在這河穀廝殺起來,就連剛剛看到的那個丁零族大將也加入了廝殺。
這一刻,活人的煙火氣和陰人的陰煞在河穀之中涇渭分明,在莊霖和夕渺眼中形成了一紅一灰兩道氣息。
而陰兵的凶狠廝殺遠超活人的理解,殷覬和身邊士卒親眼見到那種兵器相交,也見到撕咬拉扯乃至吞噬.
漸漸地,一處陰兵占據上風,另一處的陰兵則在不斷退去,那個丁零族鬼將雙目泛紅地看向河穀邊上的殷覬。
“大王,隻要讓我們報得血仇,我等就死心塌地跟隨您嘞!”
那丁零族鬼將忽然喊了一聲,而周圍的諸多鬼物似乎也呼嘯起來。
“讓我們報得血仇.”“讓我們報仇——”
前方河穀深處,一個高大的鬼物在扭曲了陰氣顯出身形,他望向那一支活人軍隊,數量足有數萬,而且整齊劃一顯然是精銳。
恐懼的味道是如此明顯,那些活人兵士身上的陽火氣正在越來越弱。
隻是那鬼物還沒說話,那丁零族鬼將見不得回應,忽然大吼起來。
“大王已經默許,我等要生食活人血肉以壯我鬼氣,殺啊——”
“殺啊——”“生食活人血肉——”
看不清數不清的陰兵衝向了殷覬所在的大軍,猶如一股陰氣形成的海浪衝了過來。
殷覬也聽到了這話,隻覺得身上毛骨悚然。
“我等乃是大晉之軍,陰陽兩隔乃是天地之理,你等若是已死就該速速去往幽冥,膽敢有所冒犯,我晉朝大軍定然踏破爾等墳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話似乎引得某個深藏的鬼物大笑起來,這些活人早已膽寒,看來今日是注定要留在這裡了。
陰兵速度極快,以那鬼將為首的一部分直接就衝到了殷覬麵前,後者隻能提刀抵擋,卻見鬼將兵刃直接穿過他的武器,一刀斬在他身上。
殷覬頓覺身上一涼,死倒是沒死,一種體力流失的感覺湧現上來,身形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而原本胯下的馬匹也受驚奔逃而去。
再看左右,到處都是嘶吼和尖叫,大軍之中到處都是遊曳的鬼物,一種恐懼和無力感讓殷覬分外絕望,而那個鬼將已經再一次折返回來衝向了他.
今日我將命喪於此麼?
“陰陽有彆,鬼魅之流安敢放肆——”
平靜的話音卻好似雷鳴,刹那間傳遍整個混亂的戰場。
一股浩然白光驟然在河穀上方的高地亮起,天空被烏雲潰散明月顯現,刹那間照亮大地。
白光所過之處,無數陰兵就像是接觸到了陽光,大部分都在嘶吼中退卻,而活人身上的寒涼也在迅速消散,人火氣幾乎是刹那間猛烈起來.
河穀兩端各有鬼物心頭猛跳,心中剛剛意識到這是浩然正氣,那白光已經刹那間覆蓋整個河穀。
原本對立的兩方鬼蜮首領也紛紛被白光掃中,雖然好似沒有太強的傷害,但心靈層麵一種恐怖的壓迫感瞬間襲來,讓他們都不由都選擇迅速往後退去。
隨著施展鬼蜮之法的兩方存在都退去,大量的陰兵鬼卒也紛紛退避,隨便選了一邊逃走。
良久之後,殷覬等一眾活人軍卒依舊有些恍惚,仿佛頃刻之間一切都已經消散。
“呃嗬.”
殷覬單膝跪下以刀杵地,臉上冒著冷汗看著周圍,所有人都是驚疑不定的表情。
再抬頭看向天上,明月當空照亮一切,之前的事好似就是一場荒唐的夢魘,那聽到的聲音也似乎隻是一陣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