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峰。
一個靈堂已經在太平道總壇之中設起。
一個巨大的“奠”字掛在牆壁上,一口漆黑的棺木停在靈堂之中。
火盆明亮,裡頭紙錢燃燒之後化成的灰燼,猶如一群黑色的蝴蝶隨風飄舞。
此時儘管已經夜深,一眾赤火劍派弟子跪在靈堂之中,為邵弘博守靈。
四周很安靜。
太平道的一眾高層前來吊唁之後,便紛紛離開了。
赤火劍派的人都清楚,今夜太平道有大事要做。
江冷雪也跪在地上。
她披麻戴孝,可即便是一身素服,也難掩她的豔麗容貌。
自從她丈夫死後,江冷雪能夠感覺到門派之中幾個長老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對了。
甚至一些膽大的,已經開始向江冷雪示好。
一個武功高強,且又財產頗豐,在門派之中影響力很大的寡婦,自然會惹得門派長老甚至門派弟子有想法。
誰一旦能娶了她,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赤火劍派掌門。
原本,丈夫為她安排的人是梁進。
若她能通梁進成親,那麼其他人便不會再有想法。
但江冷雪拒絕了。
以至於現在,她隻感覺自己猶如一塊鮮美肥肉,惹得周圍的人誰都想要上前來咬上一口。
這種感覺,令江冷雪感到厭惡,也難免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否欠缺考量。
梁進在下山之前,曾找過江冷雪,詢問江冷雪是否願意率眾同往?
江冷雪心知梁進今夜要做大事,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但她還是拒絕了。
她說如今掌門剛死,赤火劍派不宜犯殺戒,需要先為掌門守靈。
這個理由很合理。
梁進也表示能夠理解,於是他帶領太平道眾人下了山,前去青州城。
而梁進的大度,反倒是讓江冷雪內心忐忑。
她不反感梁進。
她隻是排斥邵弘博安排她的人生,她要反抗這種強加在身上的安排,所以連帶著對梁進的態度也越來越疏遠。
“我這樣……是不是太冷漠了?”
江冷雪不清楚。
無論怎麼說,梁進都是新上任的掌門。
他如果真的遇到事情,那江冷雪應該毫不猶豫率領所有弟子鼎力相助才對。
江冷雪美目閉起,越發苦惱。
這時。
隻聽得夜空之中,隱隱有一陣喊聲傳來。
這喊聲似乎來自遙遠的方向,可是卻能夠傳到神鹿峰上,顯然那些喊聲必然極大。
這樣的喊聲持續不絕,終於惹得靈堂之中赤火劍派弟子們的注意。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好奇,走出靈堂觀望。
到了最後,即便是江冷雪也跪不住了,跟隨眾人出去查看。
隻見遠方。
那廣袤大地上已經被夜幕籠罩,隱隱之中可以看到一條大河反射著月光,蜿蜒流淌。
而在河邊,一座城池巍然矗立。
那便是青州城。
此時已經入夜,青州城本該漆黑一片。
可是現在,隻見青州城中燈火通明,無數光點宛如一群群螢火蟲,在星羅棋布的城池之間連綿在一起。
那是有無數人手舉火把,正聚集在街上遊動。
如此壯觀的一幕,自然不是因為節日慶典。
在這瘟疫肆虐的時節,哪裡還有什麼節日?
在場之人誰都很清楚,那是太平道同楊家的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一名赤火劍派長老歎道:
“動靜這麼大?”
“看來,大賢良師和楊家,今夜就要分出勝負。”
“以現在的架勢來看,雙方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這話,惹得一眾弟子們心頭沉甸甸的。
大賢良師現在是他們的新掌門,而他的敵人卻是青州一霸楊家。
楊家,可不是好惹的。
若是大賢良師鬥敗了,那麼恐怕赤火劍派也要跟著遭殃。
這也讓一眾弟子們議論起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繼續給掌門守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