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心中一沉。
看來出變故了。
難道皇帝忙著過年,一時忘記了這件事?
這倒也能理解。
可即便皇帝忘記了,手下人也沒人去提醒一下的嗎?
而上一個班的禁軍看到梁進和薛琒,不由得詫異問道:
“怎麼你們這個班次,隻有兩個人來接班?”
“你們的上官還真是膽大,竟然安排得這麼鬆懈?”
聽這些禁軍一說,梁進才知道,原來這個班次的禁軍上級對於淮陽王的事十分重視,生怕出了亂子。
所以這個班次直接抽調了幾十名精銳過來看守。
這下,梁進不由得皺起眉頭。
自己這個班次居然無動於衷?
就讓自己和薛琒兩人看守淮陽王?
但梁進很快有所明悟。
正所謂人多眼雜。
許多事情人越少越好辦。
梁進忍不住向上一個班次的禁軍詢問道:
“白天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這淮陽王不是說……”
那些禁軍士兵回答道:
“我們也奇怪啊,上頭明明說皇上會今天殺年豬的,可到現在也沒個蹤影。”
“倒是尚膳監的太監來送過兩碗豬食,說隻能讓淮陽王吃豬食。”
“基本就是這樣了,兄弟,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禁軍士兵們看向梁進的目光有些幸災樂禍。
他們交接完成之後,便迅速離去。
這個偏僻的崗位,就隻剩下了梁進和薛琒二人。
四周,迅速安靜下來。
很快,就入夜了。
可入夜之後,這皇宮之中竟然下起了大雪。
這一下,四周更冷了。
梁進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鐵籠子裡的淮陽王。
這麼冷的天,他身上竟然連衣服都沒有一件。
這若是白天還能堅持,可這大晚上的恐怕會被活活凍死。
這讓梁進不由得猶豫起來,是否要去向上官彙報一下這件事。
這時。
薛琒忽然開口了:
“梁進,你已經六品,為何還是一名兵卒?”
梁進聳聳肩:
“我是孤兒。”
薛琒瞬間了然。
孤兒的身份,在禁軍之中確實很難晉升。
當即薛琒又問:
“可已經是六品,為何不離開禁軍另謀前途?”
六品武者,在許多地方都可以大有作為。
梁進反問:
“你要查我底細?”
“恐怕你早就查過了吧,還問這麼多乾什麼?”
“若是覺得我會壞你們的事,就趁早想辦法把我調離。”
“這破地方我也不想待,你們這破事我也不想摻和。”
薛琒一陣沉默。
梁進的底細他當然查過,隻是唯獨沒查到梁進居然是個六品武者。
他沒想到梁進藏得這麼深,這讓他有些躊躇。
片刻之後,他忽然問道:
“梁進,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儘管開口。”
梁進聞言,猜到了薛琒的意思。
可他並不想牽扯到他們的事情裡頭。
但今天白天,梁進莫名其妙承了一個薛琒的情,顯然薛琒這幫人一直想拉他下水。
於是梁進說道:
“我們不是說過嗎?”
“我看不見你的事,你也看不見我的事。”
說完,梁進自顧走開兩步,視線看向彆處。
薛琒抱拳道:
“多謝。”
隨後,薛琒竟然從他那鼓鼓囊囊的胸甲裡頭,抽出了一件大棉衣。
他匆匆來到鐵籠子麵前,將大棉衣塞入籠子裡:
“王爺,還請穿上禦寒。”
也不知籠子裡的淮陽王趙禦是真瘋還是假瘋。
他接過大棉衣之後迅速就披在了身上,口中隻是發出陣陣豬一樣的哼哼唧唧。
薛琒卻又從懷中掏出幾個肉餅遞了進去:
“王爺,還有這些。”
趙禦一把奪過肉餅,隨後整個人縮在籠子角落裡一陣狼吞虎咽。
薛琒看著趙禦的模樣,微微歎氣。
隨後,他繼續回到了崗位上。
薛琒的雙目不斷朝著四周張望,耳朵也豎起來仔細聆聽。
唯恐被人發現,他暗中給淮陽王趙禦送吃送穿。
禁軍中的人他基本已經買通。
可是這皇宮裡的人,他就需要警惕了。
此時。
隻見夜空之中忽然炸起煙花。
這些煙花如同一幅幅璀璨的畫卷,在夜空中徐徐展開。
它們在黑暗中綻放,光華四溢,仿佛將整個天地點亮。
有的如繁星點點,絢麗多姿;有的如同彩虹般橫跨天際,色彩斑斕;有的又像綻放的花朵,花團錦簇。
在這一刻。
皇帝妃子、皇子公主、王公大臣等等這些高高在上之人,也會同全城百姓一起欣賞這樣的燦爛美景。
過年了,無論是權貴還是平民,也都有機會享受這片刻輕鬆愉悅。
可謂是普天同慶。
薛琒看著天幕綻放的煙花,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否是想起了家人。
鐵籠子裡,趙禦也被夜空中的煙花吸引。
他抬起頭來,指著漫天煙花嘿嘿傻笑。
梁進也有些感慨。
前世的煙花,總能令人心情愉悅。
而如今這大乾的煙花,不知為何卻能令人惆悵悲涼。
梁進定了定神,隻希望這淮陽王的事能趕快解決,讓他可以繼續輕輕鬆鬆安安穩穩苟著站崗發育。
………………
………………
西漠。
明月高懸。
幽冷的月光,撒在廣袤的沙漠上。
幾個帳篷已經立好,一堆篝火已經點燃。
緝事廠的蒼都和一幫番子,都抬起頭來怔怔看著天上明月,沉默不語。
過年了。
他們也都想家了。
奈何因為肩上任務,他們即便在這大過年的時候,卻也隻能身處離家千裡之外的大沙漠中。
梁進坐在篝火堆邊,添了一點柴火。
在這過年的夜晚,還沒有產生情緒波動的,也就隻有旁邊那些駱駝和馬匹了。
他們早已經離開了定風城,正前往流沙城的途中。
“孟少俠,家鄉是哪裡的?”
蒼都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梁進抬頭看了他一眼:
“蒼大人不愧是緝事廠出身,總是喜歡打探人的身世。”
蒼都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