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盤似的明月高懸夜空,清冷的光輝傾灑而下,夜涼如水,為整個荒村披上了一層薄霜般的靜謐。
荒村之中,燕三娘結束了哭泣,緩緩走出民舍。
她靜靜地佇立在荒村的土地上,抬頭望向那片無垠的夜空,心中滿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像那些已經離開的武者一樣,踏上回家的路。
這時,孟威邁著急切的步伐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期待與渴望:
“三娘,跟我一起回宴山寨吧。”
“如今我們宴山寨正值鼎盛之際,天下英雄好漢紛紛彙聚於此。”
“我帶你去結識一些綠林豪傑,多積攢些人脈,這對你日後的發展可是大有裨益。”
孟威臉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雖然那道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但對於身為六品武者的他而言,這點傷痛不過是小菜一碟。
隻是此刻傷口處紅腫未消,使得他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燕三娘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
“我這次出來,答應過爺爺一定要為長州百姓做出一番事業。”
“若是沒有達成這個目的,我絕不放棄。”
孟威聽到這話,心中難免有些著急。
他清楚自己這次出來執行任務的時間所剩無幾,很快就得返回宴山寨。
若是不能說服燕三娘同行,那他和燕三娘之間恐怕就再無可能。
他好不容易遇到這樣心儀的女子,又怎會輕易放手?
更何況燕三娘無論是容貌、身材,還是武功、家世,無一不是出類拔萃,對於這樣近乎完美的伴侶,孟威自然是不願錯過。
當即,孟威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
“可是三娘,這次劫官銀,很明顯我們是中了彆人的圈套。”
“若是不趁早離開這裡脫身,等官府的高手來了,我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大家都已經散了,我們也先走吧。”
“至於為百姓做事,這在我宴山寨有的是辦法。”
燕三娘聽到這話,卻依舊不為所動。
她那一雙美目緩緩轉向梁進三人所居住的民舍,喃喃自語道:
“是啊……所有人都散了,也都察覺到了可能麵臨的危險。”
“可是,宋英雄他們為什麼還留在這裡,不願意走呢?”
燕三娘俏麗的臉上滿是迷惑的神色,她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孟威一聽到梁進的名字,心中就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如果是在宴山寨的勢力範圍內,他早就請自己的親爹出麵收拾這個梁進了。
可如今此地距離宴山寨甚遠,不是他的地盤,他也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沒辦法向梁進複仇。
孟威思索一番,正要開口說話。
“呼——!”
一陣狂風毫無征兆地在荒村之中呼嘯而起。
狂風肆虐,吹得村中沙塵四處飛揚,迷得人睜不開眼,燕三娘和孟威忍不住微微抬手遮擋。
這莫名而起的狂風來得迅猛,去得也快,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在遠方的夜色之中,還隱隱能聽到那呼嘯的風聲。
“好奇怪的妖風。”
孟威忍不住抱怨道。
燕三娘卻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剛才風中好像……有一道人影,你看到了嗎?”
孟威聞言,連忙搖頭。
他隻當燕三娘是看花眼了,若是真有人影趁著風勢移動,以他的武功和警覺,又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燕三娘也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眼中滿是不確定,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
……
遠方。
夜深了,高懸於穹頂的明月猶如一盞巨大的夜燈,為歸鄉者照亮道路。
劫官銀的武者們離開荒村之後,成群結隊,各奔東西。
一隊武者結伴走在向西的道路上,個個垂頭喪氣,滿臉的不甘與無奈。
“真倒黴,跑了這麼遠,折騰了這麼多天,結果一兩銀子都沒搶到,就隻得到了這麼點糧食。”
“是啊,太不劃算了,早知道就不趟這趟渾水了。”
“主要是領頭的不行,那燕三娘年輕沒智謀,孟威莽撞又高傲,薊彥沉默寡言。有這麼三個人帶我們出來做事,怎麼可能成功?”
“哎,要不我們沿途找個大戶搶一搶算了,也算是彌補一點損失。”
“這話我讚同,管他什麼人家,有錢有糧的搶了就是。那燕三娘偏偏不許搶普通百姓,她倒是偉大了,但我們兄弟總不能餓死吧!”
……
這群武者們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一邊無精打采地趕路。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武者們先是警惕地握緊手中的刀,迅速回頭望去,可當看清來人之後,頓時放鬆了下來。
等到來人近了,他們還紛紛恭敬地行禮:
“薊大哥!”
“你也走這個方向?不妨跟我們結伴同行。”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們之前討論的薊彥。
隻見薊彥靠近之後,翻身下馬,臉上掛著笑盈盈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和善。
眾人也都紛紛湊了上去,可等靠近之後,他們卻又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好濃的血腥味,哪來的味道?”
“咦?薊大哥身上怎麼這麼多血,你受傷了嗎?”
幾名武者剛開始詢問。
突然!
隻見薊彥手中的攔麵叟猛地揮出,那銅製的煙袋鍋帶著呼呼的風聲,重重地砸在一名武者的腦袋上,瞬間將其腦袋砸得凹陷進去,鮮血和腦漿飛濺而出。
正當眾人驚恐詫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煙袋嘴又如毒蛇吐信般猛地刺出,精準地點中了一名武者的穴道。
攔麵叟這種武器本身就講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尤其薊彥更是使用這種武器的行家。
在他的手中,煙袋鍋的劈、砸、撩、扣、掛、摟、絞、帶等技法;煙袋嘴的戳、點、挑、推、攔等技法,都被發揮得淋漓儘致,展現出了驚人的殺傷力。
這幾名武者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想不明白薊彥為什麼突然對他們發動襲擊,就已經被薊彥紛紛放倒在地。
在幾個被點中穴道的武者那驚恐萬分的視線之中,隻見薊彥的麵上布滿了猙獰的殺意,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你們去了下麵,可彆怪我。”
薊彥森冷地說道: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起了貪念,想要劫官銀。”
薊彥說完,當即揮手將這些武者儘數殺死,鮮血在地麵蔓延開來,將周圍的土地染成了暗紅色。
解決完所有人之後,薊彥身上的殺氣愈發濃重,仿佛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著他。
他翻身上馬,順著道路繼續前行,馬蹄聲漸漸遠去。
等到薊彥的身形消失不見之後,一陣大風忽然呼嘯吹來。
風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穩穩地落在了原地。
來人,正是梁進。
梁進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屍,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又看向薊彥離去的方向,低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