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婦人驚訝的時候,趙以衣甚至還感覺到老婦人體內的一股內力順著自己的手腕進入了自己的體內,那股內力如同一條溫暖的溪流,順著自己的經脈運行了一圈。
有點類似於當初梁進教她運功時的感覺。
正當趙以衣急得想要大叫求救時。
老婦人忽然鬆開趙以衣的手,並且開口道:
“小姑娘,你真想要我老婆子的頭發?”
趙以衣獲得自由,不由得揉著發疼的手腕,眼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她雖然剛習武不久,但是從這老婦人剛才那兩下,她也能夠猜得到,這老婦人絕對是一個九品以上的武者。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你這頭頭發,絕對可以賣六百文錢!以上!”
老婦人聽到這話,那沒剩幾顆牙齒的嘴巴咧開一笑,似乎對趙以衣這話頗為不屑。
她隨後說道:
“老婆子我眼瞎看不見,想要去這條巷道裡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你若是願意帶老婆子過去,充當一下我的眼睛,我這頭發就贈送給你,分文不取。”
趙以衣聞言,看了一條深邃暗巷,心中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
她在京城之中長大,自然知曉京城裡頭有幾種女性常見的職業,統稱“三姑六婆”。
三姑指的是,尼姑、道姑、卦姑。
六婆指的是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
彆的職業都還好,可是趙以衣很清楚,對於六婆之中的“牙婆”需要萬分警惕小心。
所謂牙婆,就是專門以人口販賣為業而從中牟利的婦女。
一些牙婆販賣人口的時候,起碼講究一個明麵上的你情我願,不會太過齷齪。
而有一些牙婆,為了販賣人口賺錢而不擇手段,各種下藥、綁架、拐賣等行為層出不窮。
趙以衣還生怕自己跟著這個老婦人去了地方,會被抓起來賣掉。
於是她果斷拒絕道:
“不好意思,婆婆,我還要做生意,就先走了。”
說著,趙以衣就想要離開巷道。
她雖然可憐這名瞎眼老婦人,但是卻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善良,給自己帶來無妄之災。
老婦人聞言,麵上湧現一絲猙獰,冷哼一聲:
“怎麼?當老婆子我是壞人,想要拐騙你這個小姑娘不成?”
“老婆子我若是有這個心思,你以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說著的同時,老婦人手中竹竿忽然朝著趙以衣一點。
竹竿快如閃電,趙以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直接被竹竿給點中。
一瞬間,趙以衣隻覺得渾身麻痹,仿佛被無數根針同時紮中,根本沒有辦法使出任何力氣。
她整個人也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甚至連想要張嘴呼救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任人擺布。
不遠處,巷道外就是熱鬨的集市,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斷。
趙以衣若是能再多走幾步,就能被彆人注意到。
可惜,偏偏這麼近的距離,趙以衣卻沒辦法達到了。
此時。
“呼——!”
一陣勁風產生。
趙以衣隻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取一樣,自動飛到了老婦人的麵前。
老婦人一把掐住趙以衣的脖子,她仿佛力大無窮,單單一隻手就能夠將趙以衣給提了起來。
老婦人那雙空洞洞的眼眶仿佛能盯著趙以衣一樣,她冷聲道:
“是你乖乖帶老婆子過去,還是老婆子提著你過去?”
趙以衣心頭恐懼,但是這一刻她卻格外地冷靜。
她很清楚自己在麵對這個古怪的老婦人時,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甚至她隻覺得自己的脖子在老婦人掌心顯得如此纖細脆弱,仿佛隻要老婦人稍一用力,就能將她脖子掐斷一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下隻有先順著這個老婦人或許才有逃離的機會。
當即趙以衣用力眨了眨眼。
老婦人卻仿佛能夠感受到趙以衣想法一樣,鬆了手,隨後猛地在趙以衣身上一點。
趙以衣渾身麻痹感頓時消散一空,她活動了一下手腳,整個人已經能夠站起身來。
顯然,老婦人已經幫她解了穴道。
老婦人將竹竿伸到了她的麵前:
“走吧。”
趙以衣無奈,也隻能抓著竹竿的一端,在前頭為老婦人引路,帶著老婦人一同朝著暗巷深處走去。
“婆婆,你究竟要去哪啊?”
趙以衣走了一段路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巷道已經很深了,這裡也已經很安靜,基本上見不到人,可老婦人卻依然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老婦人隻是回答道:
“老婆子也不知道,你儘管繼續走。”
趙以衣聞言一陣無奈,可她也隻能一邊走,一邊向老婦人描述著周圍的情形。
可老婦人卻仿佛完全不在乎趙以衣的描述和提醒,她口中不斷念叨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教導趙以衣一樣:
“小人物盯得是金銀珠寶,大人物要的是投名狀。”
“你送他黃金,他嫌占地方,但你替他頂罪,他就會覺得你是可造之材。”
“去幫他暗殺異己,出了事主動去蹲大獄,你才是自己人。”
“但你一定要活著,活著才能擁有一切……”
趙以衣聽了一陣,隻覺得莫名其妙。
看著這老婦人時而語無倫次的模樣,再聯想到這老婦人居然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一無所知,這讓趙以衣不由得懷疑老婦人是否精神失常。
她忍不住問道:
“婆婆,你蹲過監獄?”
老婦人聞言,哈哈笑道:
“我剛從詔獄出來沒兩天。”
趙以衣聞言一顫,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京城之中,誰不知道緝事廠的詔獄,乃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但凡被下了詔獄之人,將會經曆各種恐怖酷刑,極少有生還的機會。
趙以衣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老婦人。
她看著老婦人那空蕩蕩的眼睛,看著她臉上那些猙獰可怕的傷疤,看著她那沒剩幾顆的牙齒,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但同時,能下詔獄之人,也基本上不會是平民百姓。
趙以衣不由得好奇起老婦人的身份來。
突然!
老婦人猛地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指向了身旁的一座小院:
“就是這裡了。”
趙以衣詫異道:
“婆婆,你不是看不見嗎?怎麼知道是這裡?”
老婦人輕笑一聲,微微抽動了一下鼻子:
“上好的龍涎香,即便是京城也沒幾家人用得起。”
“去敲門!”
趙以衣隻能上前敲門。
很快,房門被打開。
出現在門後的,是一名家仆。
家仆看到趙以衣的瞬間,正麵露疑惑,可當他看到趙以衣身後的老婦人之後,瞬間色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貴客請進!”
“我家主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家仆說著,恭敬地將兩人引入了小院之中。
他們一路來到一間臥房門口,家仆站在門口示意兩人進去。
趙以衣隻能用竹杖拉著老婦人進入了臥房。
臥房光線昏暗,隻見榻上已經有一名年輕的男子在半躺著。
老婦人似乎能感應到男子的方向,當即衝著男子微微行禮:
“老婆子,見過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