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瞬間辨彆出,這個聲音正是梁進的!
漱玉樓這個地方,他當然再熟悉不過,就在枕流軒街道的正對麵。
當即,席榮視線一轉,迫不及待地朝著街道對麵看去。
隻見一棟三層小樓的樓頂上,正有一個人影靜靜地盤腿坐在上頭。
當席榮運足功力,目光如炬細細一看,麵上頓時流露出一絲喜色:
“還真是你!”
此時坐在樓上的不是旁人,正是梁進!
隻見梁進早已褪去了禁軍戎裝,換上了一身輕便的便衣。
他居高臨下,仿若俯瞰眾生。
當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地麵上的席榮之後,不緊不慢地掏出了一個造型奇特的麵具戴在了臉上。
那麵具以黑白二色為主要色調,白麵白眼,黑墨勾勒出鼻梁、眼眶,還有一張仿佛隨時在笑,卻又透著詭異的嘴。
而在麵具額頭的位置,則畫著一隻鮮豔的紅色眼球,眼球裡有著一道狹長的豎瞳。
當梁進帶上這個麵具之後,朝著席榮看來,席榮不知為何,隻感覺自己仿佛整個人都被梁進看穿了一樣,內心深處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原來梁進並沒有躲起來,而是一直在這高處默默觀看著一切,如同一隻隱匿在黑暗中的大手,操控著現場局勢的發展。
席榮看到梁進真的在等他,當即不再急躁。
他運起內力,雙手如排山倒海般推開前方阻擋道路的武者,開始朝著梁進所在的位置大步而去。
席榮並沒有貿然使用輕功飛起去找梁進。
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尋找到那些黑袍人的行蹤。
席榮可以確定,那黑袍人中起碼有一個擁有四品的實力。
雖說正麵硬戰,席榮憑借自身所學的禁軍武功,並不畏懼。
可他就擔心自己使用輕功而起,人身處半空無處借力之時,會遭到黑袍人的偷襲。
所以,席榮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極為沉穩,雙腳如同釘在了地麵上一般,彰顯出他謹慎的態度。
正當席榮走到大街上的時候,卻忽然情況突變。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轟鳴忽然從遠方傳來。
那聲音仿若天邊滾滾而來的雷霆,以至於街麵上都開始產生了微微的震動。
就仿佛有千軍萬馬在遠處奔騰一樣,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轟鳴伴隨著震動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終於使得原本正在激烈交戰的武者們紛紛停頓下來,一個個麵露駭然之色,朝著街道遠方看去。
席榮也忍不住微微扭頭,目光緊緊盯著街道儘頭。
下一刻。
隻見一群騎手如黑色的潮水般湧現!
這群騎手統一戴著尖帽,身著白皮靴和褐色衣服,腰間係著小絛,一個個身姿挺拔,威風凜凜。
當先的一排騎手,手中高高舉著黑色長旗。
隻見黑旗之上,用醒目的黃色大字寫著“內承運庫”、“禦用監”、“緝事廠”等字樣。
這些騎手威風凜凜,最主要的是他們周身散發著一種高傲的氣勢,仿佛不將眼前任何人放在眼中一樣。
而那些武者看到這些旗子,一個個神色劇變,猶如見了鬼魅一般。
他們自然知曉這些騎手的身份。
這些旗子乃是緝事廠的標誌,常用來表明緝事廠的身份和權力,同時也起到了警示和威懾的作用。
隨著這些緝事廠大旗出現之後,武者們果然陷入了慌亂。
“不好!是緝事廠的旗尉!”
“該死!緝事廠的番子來了,快跑啊!”
“這群挨千刀的,他們來了就準沒好事!大家快避讓開,彆衝撞了他們!”
“我們鬨了這麼久,官府的人果然來鎮壓了,再不跑就晚了!”
……
一時之間,大量的武者開始如鳥獸般潰逃。
這些武者大多都是衝著熱鬨或者想要渾水摸魚而來,他們的武功並不算高。
這也使得他們麵對緝事廠的番子時,心中提前就慌亂起來。
畢竟在武林之中,一直有著這樣的說法:寧得罪六扇門,莫得罪緝事廠。
六扇門行事講究秩序和穩定,大多數時候起碼還依照王法,也能與人講道理。
而緝事廠卻隻講究對皇帝的絕對忠誠!
既然要對皇帝忠誠,那麼什麼王法、道理自然都要被拋到一旁。
緝事廠的人要殺人,可是不會跟你多費唇舌理論的。
果然!
那群緝事廠的騎手之中,已經有人冷聲喝道:
“夜間在皇家池苑附近聚眾作亂,以武犯禁,你們好大的膽子!”
“還有沒有將朝廷放在眼裡,還有沒有將皇上放在眼裡?”
“對這等亂臣賊子,給我殺無赦!!!”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隻見這群馬背上的騎手紛紛熟練地彎弓搭箭。
“唰唰唰!”
一片密集的箭雨從騎手之中升起,仿若一片黑色的烏雲,朝著枕流軒前聚集的武者們無情地落了下來。
武者們見狀,頓時嚇得驚慌失措,慌忙四處躲避。
然而卻為時已晚。
隨著箭雨猛然落下,武者們慘叫著紛紛倒地。
一時間,哭喊聲、慘叫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起,場麵混亂不堪。
有些武者身軀被羽箭射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拔箭。
當即有江湖經驗豐富的武者厲聲喝止:
“不能硬拔!”
“緝事廠所用的箭乃是犬齒倒鉤箭!箭上有機關,根本沒辦法拔出。”
“硬拔不僅把傷口撕扯大,還會把你的內臟都勾出來!”
武者們聽到這話,當即嚇得不敢再拔箭,而是強忍著劇痛,試圖躲入枕流軒之中尋求一絲庇護。
而此時,那些緝事廠的番子已經騎馬如狂風般衝進人群。
這些番子果然連道理都懶得講一句,他們手中長刀閃爍著寒光,揮刀就朝著那些武者劈斬而來。
許多武者僥幸沒死在箭雨之中,卻慘死於這些番子的刀下。
這使得現場打殺聲一片,極為嘈雜,血腥之氣彌漫在整個空間。
仿佛這條大街,已經變成了殘酷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