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毫不客氣地直直刺向江冷雪,更是沒有給她留下絲毫情麵。
江冷雪聞言,整個人猛地一怔,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僵在了原地。
平日裡,她眼中的梁進總是一副和和氣氣、隨和且極易相處的模樣,無論麵對何種狀況,都能從容應對,和顏悅色。
可此刻,眼前這個對她翻臉的梁進,卻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江冷雪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亂作一團,仿佛有無數隻嗡嗡作響的蒼蠅在其中橫衝直撞。
是啊……
她在心底反複質問自己,自己究竟是他什麼人?
又憑什麼自作主張,擅自替他來做決定?
在門派中,梁進身為掌門,掌控著整個門派的生殺大權。
而自己,雖說曾經是前掌門夫人,可時過境遷,如今也不過是門派中的一名普通長老,連副掌門都不是,根本沒有資格在這種關鍵時刻越俎代庖。
在生活裡,她與梁進之間,更是毫無特殊關係,不過是相識的同門而已。
所以,無論從公還是從私的角度來看,她都沒有理由替梁進做主。
“我……我……”
江冷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乾澀無比,根本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
她完全被梁進的斥責打得措手不及,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語來應對。
梁進伸出手,動作乾脆而冰冷,直接將她輕輕推開。
江冷雪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與委屈。
隨後,梁進昂首朝著江斷潮和殘心一步步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衝著兩人高聲說道:
“剛才沒打完,現在繼續。”
“不過一打二沒意思,一打三才帶勁。”
說到最後,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直直指向古金福,大聲喝道:
“那邊那個太監,你也加入進來吧。”
江斷潮、殘心和古金福三人聞言,眉頭齊齊一挑,眼中瞬間殺意湧動,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這個小子,竟然如此狂妄,如此目中無人!
看來,今天若不給他點深刻的教訓,他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江冷雪此時,正呆呆地看著梁進的背影出神。
當她聽到梁進的話之後,頓時大吃一驚,雙眼圓睜,滿是驚恐之色。
一打三?
這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啊!
江冷雪下意識地又想要上前阻止梁進,雙腳剛往前邁出一步,卻又猛地停住,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剛剛才被梁進狠狠斥責了一頓,怎麼又差點衝動地湊上去了?
“我……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冷雪在心中暗自思忖,滿心的困惑與迷茫。
以前,她的亡夫邵弘博還在世的時候,江冷雪每日都全心全意地伺候著接近癱瘓的丈夫,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丈夫的身上,生活的重心也圍繞著丈夫展開。
可隨著邵弘博的離世,江冷雪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她渴望開啟全新的生活,可卻像一隻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羔羊,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處邁出第一步。
於是,她隻能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門派事務中,試圖在那裡找到一絲慰藉和歸屬感。
可……真的僅僅如此嗎?
江冷雪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道光照亮了內心深處的角落,陡然醒悟過來。
她發現,自己並非僅僅將心思放在了門派中,而是不知不覺間,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梁進的身上!
因為梁進成為了新的掌門!
江冷雪早已習慣了伺候掌門,習慣了作為掌門夫人時的生活模式,這種慣性讓她在不經意間,將對亡夫的情感依賴,轉移到了梁進的身上。
這一刻,江冷雪似乎更加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可同時,也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她明明記得,當初自己並不甘心改嫁給梁進,所以果斷地選擇了拒絕。
可為何如今,自己的心思卻不由自主地圍繞著梁進打轉?
江冷雪心中陡然一驚。
難道那個自己當初看不上眼的梁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走進了自己的心裡?
不!
絕不可能!
江冷雪在心底瘋狂地呐喊。
梁進辦事衝動,做事從來不計後果,如今更是要以一打三去送死,自己怎麼可能會看上這樣一個莽夫?
江冷雪的內心在不斷地掙紮、矛盾,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就在江冷雪內心矛盾糾結的時候。
那邊殘心、江斷潮和古金福已經運足了功力,周身氣息澎湃湧動,如洶湧的潮水,準備出手。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意,緊緊盯著梁進,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生吞活剝。
而梁進卻仿若未覺,腳步不停,一步步朝著他們走去,神色鎮定,渾然不懼。
這個時候。
趙惜靈卻忽然開口了,聲音清脆響亮,猶如黃鶯出穀:
“好了,都住手吧。”
“那個女人說得對,打得兩敗俱傷就不好了。”
“本宮又沒有被綁架,大家都是來神鹿峰做客的,沒必要動手。”
趙惜靈心中有著自己的盤算,她還想要將在場的所有高手都招攬到自己的麾下。
所有她又怎麼願意看到他們在這場廝殺中慘烈傷亡,從而失去為自己所用的機會呢?
殘心聞言,立刻領命,迅速來到趙惜靈身後站定,猶如一尊忠誠的護衛。
而江斷潮和古金福雖然心中滿是不忿,猶如燃燒的怒火,但礙於公主的身份和命令,便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殺氣,緩緩收起身上洶湧的氣息。
唯獨梁進,卻依然氣勢逼人,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可撼動。
他冷冷說道:
“我說過,這裡你說了不算。”
“現在,可不是你們不想打,就不打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渾身的氣勢毫無保留地散發出來。
這一刻,整個神鹿峰仿佛都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氣息,一時間飛鳥驚起,走獸狂逃。
甚至就連梁進肩頭上的玉麵火猴,也被這股氣息嚇得渾身一顫,驚駭地看向梁進。
隻見玉麵火猴不斷地揉著自己圓溜溜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然後仔細地打量著梁進。
它隻感覺詫異不已,眼前的梁進,外形明明是個人類,可為何他的身上,卻隱隱散發著一股凶獸的氣息?
並且這股氣息如此狂暴凶悍,猶如洶湧的海嘯,就連玉麵火猴都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恐懼,仿佛自己正麵對的是一種更高等、更強大的存在。
玉麵火猴當然不知道,梁進已經融合了神獸精血,自然也帶有神獸的氣息。
隻是這種氣息,對於人類而言,很難清晰地分辨出來。
但即便如此,殘心、江斷潮和古金福三人還是能夠感受到來自於梁進身上那濃濃的殺意。
這讓三人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暗自警惕。
古金福首先冷哼一聲,聲音冰冷,仿佛能凍結空氣:
“小子,我們給公主麵子沒有動手,可不是怕了你。”
“若是你非得給臉不要臉,那咱家也不介意成全你。”
他堂堂緝事廠三檔頭,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何時曾被人這樣三番兩次地逼迫過?
到了現在,古金福即便城府再深,也難免心中湧起一股怒火。
殘心和江斷潮也雙目冰冷,眼神中透露出同樣的憤怒與不滿。
就連趙惜靈也黛眉一皺,顯然沒想到梁進竟然絲毫不給她這個公主麵子,心中不禁有些惱怒。
當即,趙惜靈隻能繼續說道:
“大賢良師,你好歹也是方外之人,怎麼脾氣這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