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巨鹿商會。”秦霄若無其事地打破了沉默。
柳如歌迅速收拾心情,說道:“巨鹿商會掌控了河北道近八成的商道,還是朝廷指定與外族通商的商會。我朝戰馬稀缺,尤其是品種優良的戰馬,需要巨鹿商會幫忙采購,所以它在河北道是個巨無霸,黑白兩道都無人敢惹。”
“不過,”柳如歌說到這裡,麵露厭嫌,“其會主王塘納了十幾房妾室,卻隻有一個獨生子,還是個癡傻的,也算是他的報應吧。”
“怎麼說?”
“王塘早年是開鹽鋪的,算是最早與官府合作的商行,後來他為了把買賣做大,用各種手段除掉同行,先是元城,然後是整個河北道,鹽價當然也就隨他的心情了,百姓們吃不吃得上鹽,都要看他的臉色。”
“後來,他為了擴大買賣,成立了巨鹿商會,將元城各大商行吸收進來,要是有人敢說個不字,第二天就會離奇地家破人亡。”
柳如歌厭嫌之色愈來愈濃。
“你家裡要聯姻的對象就是王家?”
“嗯。”
柳如歌答道,“有次王塘來三元劍派做客,他那癡傻兒子一看到我就想撲上來,我踢開他,父親斥罵我無禮,還罰我在祠堂跪了兩天。王塘回去後,說什麼從沒有人敢踢他的兒子,我是頭一個,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除非把我嫁入王家。”
“父親不敢得罪王家,讓我準備嫁人,最後我以性命相要挾,他才改變了主意。”
“原來是這樣。”
秦霄點了點頭,勸道,“靖魔司獵魔人的地位還是很特殊的,我建議你把每月一百貢獻點留給自己。有我在,你不用怕他們的。”
柳如歌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有一次,我記得我當時六歲,阿娘病得快死了,我守著病榻不肯離開,就跟著受了風寒,燒得厲害,那時官道被雪埋了,父親背著我連夜徒步到城裡找大夫,這才保住了性命。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他寬厚而溫暖的背是我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明亮而耀眼的光芒。”
秦霄見此,沒再勸下去,轉而道:“記住我們的行動目標:一是查出劫餉案那晚,出現在潭州的巨鹿車隊有沒有回來;二是查出英雄大會的會址與舉辦的具體時間。”
“可是我們要怎麼查呢?暴露身份會打草驚蛇,不暴露又很難有所收獲。”
“當然是潛入調查,不然我為什麼讓你換上男裝。”
秦霄停在一個招牌前,上麵寫著“以武鎮山河,以義承千金”。
下麵則是:巨鹿商會全年無休廣邀豪俠,管你是江洋大盜還是綠林巨寇,但凡能——拳打九天,腳踏十地的好漢,本商會無條件歡迎。月錢管夠,揍人管爽。”
底下還有三行大字:立約三則:
凡傷我商戶一縷布帛者,追緝千裡。
凡劫我鏢車半枚銅錢者,血債血償。
凡叛我商會一紙契書者,天地共誅。
然後是鹿頭銅印蓋於告示右下,隱隱透出沉木香氣息。
“巨鹿商會好大威風。”秦霄挑眉。
招牌後邊果然有個會館,裡邊已經排起了長隊。
兩人走進去,立刻有個小廝遞上來兩張紙:“應征供奉的請填好姓名、籍貫、修為、戰績、天賦、功法,總之越詳細越好。”
好家夥,比陰山府名錄館還嚴格。
秦霄微微一笑,當場撕了紙張:“你好,請把你們管事的叫出來,我有話問他。”
柳如歌錯愕,不是說好的潛入調查?
小廝一愣,旋即勃然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損壞巨鹿商會的財產,我告訴你,你完……”
話未說完,小廝驟覺腹部劇痛,人已如流星般飛入內館,“嘭嘭啪啪”撞倒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