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所願。”
宋堯看著車子的背影,後槽牙咬得“格格”作響。扛起已然意識昏聵的兒子,向馮伊點了點頭:“今日是我等無能,讓縣主受委屈了。”
馮伊勉強笑道:“哪裡的話,宋叔快帶宋哥哥回去治傷吧。”
回去的路上,顧瑤著急忙慌湊上來:“伊姐姐,我們快出發吧,隨園詩會都開始了。”
馮伊真想一巴掌掃過去,都這樣了還想著詩會?但她要維持淑女的形象,隻能勉強笑著說:“我身體不適,今日便罷了,妹妹若是還有興致,我讓車子送你過去。”
“伊姐姐哪裡不舒服啊?是方才他們鬥法誤傷到你了嗎?要不要去看大夫?慈安堂的大夫醫術非常高明,我不去詩會了,陪姐姐去看看……”
顧瑤有些脫線,把馮伊弄得更加煩躁,好不容易把顧瑤打發走,劉波不知從什麼地方跑回來,手上拿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妖刀”二字。
“你到底想說什麼?”馮伊不悅皺眉。劉波連連比劃著,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麼。馮伊猛然想起近日京中流行的傳說——魔神教九大馭劫使之一的趙斬,被神秘人殺死在巨鹿園,天下第一妖刀下落不明。
妖刀下落不明?
妖刀豈非就在少年身上?
那個曾經無怨無悔愛著我的少年,難道已經成長為絕世高手?
馮伊終於明白劉波想要表達什麼了——如果趙斬真為少年所殺,穆國公府還真的惹不起人家。但是怎麼可能,他半年前還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
“不可能……不可能……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麼能醒靈?我都不能醒靈,憑什麼……不可能……”
她失魂落魄地往家走,不覺間周圍人都不見了,建築物突然一陣模糊,來到一個四麵起霧的空間,霧氣凝結成青灰色綢緞的質感。暗影裡有七隻魔瞳轉動,然而並非懸浮空中——它們長在一個人的背脊上。
馮伊耳邊響起一個幽幽的呢喃:“安陽縣主,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敵人?”
“秦霄。”
“你是誰?”
“安陽縣主連故人都不認得了?”
黑暗中浮現出一張人臉,輪廓逐漸清晰,帶著刻骨恨意——竟是五年前彈劾穆國公卻反遭流放嶺南的禦史張文通。
“你是張文通!”馮伊驚叫一聲。
“托穆國公的福……”張文通指尖瞬間白骨化,“張某在嶺南被毒瘴腐蝕得麵目全非,天下之大,唯獨魔神教有鄙人的一席容身之所。”
他發出尖銳怪笑:“在那樣一個煉獄裡,張某讀了三年《論語》,終於悟透何謂‘以德報怨’。”
“真武大陣下,你怎麼潛進來的……”馮伊渾身顫抖,恐怖欲死。
“嗬嗬。”張文通笑時,嘴角裂至耳根,裂縫裡鑽出半透明傀線,“真武大陣已經有了破綻,就像碎掉的陶瓷,再怎麼修複都不可能完整如初。”
馮伊踉蹌後退,靴跟陷入突然軟化的地磚。青磚化作千百條交尾期的盲蛇,絞住她腳踝向傀儡線方向拖拽。蛇群鱗片折射出走馬燈般的畫麵:半年前她誣告秦霄,二十殺威棒下,少年薄弱的身軀骨開肉綻。
“獵凰行動,現在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