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歌一字一字道:“今天點翠軒的人,你一個也動不了。”
“今天我還非要教訓這上桌吃飯的老奴才不可!”秦俊大手一揮,院中三個獵魔人齊齊出動,三道殘影如箭矢劃破空氣。
柳如歌一語不發,逐月劍劍鋒映出的殺機,在晨光中鋪蓋半個點翠軒,殺機凝固的一刹那,劍脊映出第一個護衛的下頷,他驀然低頭,隻見腿根迸裂的血花如同黃泉路上的荼蘼,一股劇痛直擊腦仁。
慘叫聲中血灑長空。
傷者摔在地上,蜷成蝦米哀嚎。
趙德柱搖頭歎氣道:“看吧看吧,老夫就說了,誰敢動手誰就有血光之災,不聽老人言呐……”
另兩個看到這的慘狀,臉色大變退回去:“天賦覺醒者?”
獵魔人的體係當中,燃星、照骨、開源,都屬於築基階段,在這個階段對功法的領悟多半都很粗淺,連秦霄都隻摸到了《千瀑神流》的皮毛,於是強弱主要看是否覺醒了天賦,所以天賦覺醒者又與普通獵魔人區分開來。
聶湘目光微微閃爍,所謂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魔有魔道,劍有劍道,刀有刀道……天下任何事物都有其延展的可能性,“庖丁解牛”就是最典型的“技近於道”的例子。而這位廚娘姐姐,分明是用殺意駕馭劍訣。
柳如歌仍然抱劍而立,垂眸一語不發。
秦俊駭然失色,突然一瞪雙目,指著秦霄怒道:“你是不是還跟魔道有勾結?父親千辛萬苦把你撈回來,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們全家人都害死才甘心?”
“你太吵了。”秦霄淡淡下令,“把他衣服扒了,吊起來。”
“你敢!”秦俊怒目圓睜。
柳如歌突然拔劍,劍氣撕開秦俊的官袍:“老趙,還不執行主君的命令?”
“趙一趙二趙三趙四,乾活了!”
趙德柱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根繩子,叫上五虎將嘿嘿笑著撲上去,把秦俊五花大綁,繩頭穿過正屋的橫梁吊了起來。
“秦霄,你敢綁朝廷命官,你是不是瘋了……”秦俊瘋了一樣掙紮咆哮。
“從今往後,我的規矩才是規矩,我讓你說話你再說。”秦霄輕輕地用指節叩響桌麵,兩個想要救主的獵魔人僵在原地,秦俊剩下的話也全都被迫咽了回去。“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點翠軒來大吼大叫?”
秦俊咬著牙,想要發怒,但不知怎麼的,心底裡有一種麵對荒古巨獸的恐慌感,不由自主地吐露實情:“今早我剛要上衙,在門外撞見穆國公馮丙,他帶著手下衛士怒氣衝衝闖進府裡,大聲說你害了安陽縣主,說來討個公道,我這才急匆匆……”
“國公爺是不是太急了點,犬子昨日傍晚才剛回府,怎麼有機會去害安陽縣主呢?”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一個溫和儒雅的嗓音。
“金吾衛親口告訴我的,秦霄把我女兒交給他們之前,就已經是癡傻的狀態。昨夜我府中驚現刺客,寶淑隨後就失蹤,最後卻出現在西市淳和坊,一定是秦霄把她抓到淳和坊去侵犯,寶淑受不了被侮辱的刺激,才變成現在這樣……
“不會的,霄兒除了頑皮一點,還是很善良的孩子,會扶老奶奶老爺爺過馬路,走在路上連花花草草都舍不得踩踏,肯定不是國公爺口中說的那種人。”
嘈雜的步伐與說話聲交相起伏,隨之從門洞外湧進凜冽肅殺之氣。
甲葉錚錚聲中,兩列披甲衛士簇擁著一個年逾花甲的披甲老將與一個身穿團花圓領紫袍的儒雅男子走進來,在看到隻穿著白中衣的秦俊被吊在正屋梁下時,對話聲像公雞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披甲老將麵無表情道:“這就是秦尚書說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