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輛鐵王八碾上了俺們布置的反坦克地雷,當場就被炸翻了。
好些鬼子兵也被一個又一個反步兵雷,炸的腰杆子以下的部位血肉模糊,可還是有更多的鬼子,一波接一波地衝了上來。
靠著小命,消耗掉了我們所有的地雷。
可能他們也知道,天黑之後精疲力竭的雙方就會停戰,今天留給他們用來進攻的時間已經不多。
而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整,明天一早我們又能補充一些援軍進來;他們必須把握最後機會,打下這處陣地,壓縮我們的防禦空間吧。
麵對鬼子不要命地衝,俺們在陣地上也打瘋掉了。
機槍手被打死後,總會有人第一時間補上去;更有弟兄摟著一捆手雷主動衝出去,將眼見著就要衝進陣地的鬼子又炸回去。
可就算這樣,陣地上能喘氣的弟兄們,數量依然是越來越少,打著、打著連五十個都不到了。
到了這個時候,旭風長官喊了一句:“重傷員跟我斷後,其他人跟梵高撤。”
聽到了這個命令後,俺當時就哭了。
俺一點都不想退,俺要跟著旭風長官斷後;與其將鬼子讓給陣地,俺寧可死在這裡,跟弟兄們死在一起。
可惜下一秒後,梵高長官帶著哭腔也喊出一句:“這是命令,立刻執行,跟我撤。”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就算俺心中不願意,也隻能提著槍隨著梵高長官,向著後麵退了過去。
除掉了斷後的重傷員,此刻也不過隻有三十幾人退走而已,我的五連二班就隻剩下了我一根獨苗。
退出了五六十步後,當身後機槍聲幾乎徹底停下後,俺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陣地上已經沒有活著的弟兄了,就連旭風長官也趴在了那一挺MG34機槍上麵,徹底沒有了動靜。
上百號鬼子越過了陣地上,那些我們當初辛苦構建的掩體,向著我們繼續追殺了過來,根本就不給我們任何活路。
眼見如此,俺乾脆也不跑了。
回頭、站在原地,連趴下的動作也是沒有,就這麼拉動著手裡漢陽造的槍栓,不斷對著鬼子開火。
什麼時候被打死,什麼時候算是完事。
說起來也是奇怪,鬼子的子彈‘嗖嗖’的在俺身邊亂飛,頂天也就是劃破了俺身上的軍裝而已,一槍都沒有真正打中。
很快手裡漢陽造的五發子彈就被打光,俺一摸子彈袋,結果發現子彈袋也空了。
於是俺就給步槍裝上了刺刀,準備衝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卻是響起了梵高長官一嗓子‘趴下’;本能這麼做的時候,俺抬頭看到原本趴在機槍上的旭風長官,他忽然又坐起。
嘴巴、胸口都是血,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用力按下了一個起爆器。
陣地上立刻發生了猛烈的爆炸,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陣地上就被埋下了大量炸藥,我們的撤退也隻是一個陷阱。
在爆炸中,衝上陣地的鬼子幾乎全部被放倒,剩下的鬼子也嚇壞了,狼狽地退了回去。
然後俺們這三十幾號人又衝了回去,殺了鬼子一個回馬槍,又把陣地給搶了回來。
隻是俺們活著的人後來忙活了半個晚上,將整個陣地都快翻了一片,也沒有拚出旭風長官,還有任何一個弟兄稍微完整一點的屍體。
最終隻能挖了一個大坑,將他們一起埋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三甲醫院窗外的天色徹底大亮了起來,更多病人起床之後,老兵潘於峰的故事也戛然而止。
可就算如此,實習醫生小王的心思卻依然無法平靜。
腦海中總是有著一群先輩浮現,在87年前的台兒莊廢墟中,他們在戰鬥,他們在嘶吼,他們在滿是不甘中倒下,在爆炸中與鬼子一起粉身碎骨。
以至於交班回家後,一合眼眼前就是這些畫麵。
心中更是湧現一個中二的念頭:枕刀入眠,恨不早生八十年,
反正怎麼折騰,都睡不著。
怎麼辦?他用出了百試不爽的手段,直接在老兵的床邊,拿出手機刷起了那些充滿了生命活力,扭啊扭的小姐姐。
最終不知道是熬了許久,還是刷這玩意真有效果,小王手中的手機滑落到了一旁後,就此成功地睡了過去。
並不知道在手機上,正反複播放了一個長腿妹子,其實就是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