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些巧合的是,在9月7日的深夜時分,當人在平定縣的胡彪和其他穿越者,對著範家掌村的鬼子動手時。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人在太原的安妮和AT兩人,同樣是開始了屬於他們的行動。
至於過程如何,不妨讓我們從一個路人的角度來說說……
府西街,原本隻是城中自發形成買賣古董的一處夜市,可自從太原城淪陷之後,這裡就成為本地最大的一個黑市。
白天的時候,這裡冷清清地沒有幾個鬼影出現。
一旦是到了深夜之後,卻是多了好些人開始營業,各種不能見光,又或者是鬼子不允許流通的物資,這裡幾乎全部有售。
過程之中,無論是商人和買家都蒙著臉,攤位上也不過擺著一些極少的樣品。
雙方之間交談的時候,要麼把聲音壓到了極低的程度,要麼兩人在袖子裡握手,通過一些隱秘的手勢交談,很是有些神秘的樣子。
可就算如此,其中很多商家也不過是在混口飯吃而已,根本賺不到多少錢。
比如說,邵老六這一個倒黴蛋。
“特娘的!自從這些東洋小鬼子進了城後,這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難熬了;閻老西也是一個不爛山(太原話,形容人沒出息)。
手下晉綏軍那麼多人,那麼多槍炮在手,還打不過這點小鬼子。”
在似乎比起往年冷了好些的夜風中,緊了一緊身上土布長衫後,邵老六用著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罵出了一句。
語氣之中,那是說不出的幽怨。
讓邵老劉如此情緒的原因,自然有著相當可以理解的理由。
在鬼子打進來之前,他是太原城中的一個桐油商人,生意的規模雖然不太大,但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一家人不愁吃喝,家裡兩個男娃娃有錢上學,自己時不時還能去下館子喝上一盅,去茶館喝喝茶的那種。
可是自從去年11月8日,小鬼子打進了太原城後,他的日子就是急轉直下。
無他!鬼子將桐油設定為戰略物資,不僅將他幾乎代表了所有身家的一批桐油,一股腦地給搶了一個乾淨。
還不準民間經營和售賣桐油,隻有鬼子商人和少量有關係的商人,才能拿到特許經營權。
這樣一來,做了大半輩子桐油生意的邵老六,也沒有其他什麼謀生的本事。
一時間不要說什麼傾家蕩產,連接下來的生計也成了問題。
怎麼辦?既然鬼子明麵上不讓做桐油生意了,那就隻能在太原城的黑市中冒險偷偷賣了,畢竟一家人總要吃飯不是。
於是從今年的年初開始,他就在黑市這裡偷偷做生意了。
白天睡覺,晚上出來冒著殺頭的危險偷偷售賣,可惜就算如此生意依然相當糟糕,經常幾天下來沒有一點生意。
沒辦法!自從小鬼子進城後,又何止他們這些桐油商人日子難過。
隻要是賺錢的生意,如今鬼子商人們幾乎都插手了,讓其他的生意也很難做。
因此,如果說在偌大一個黑市裡,還有哪些人日子過得不錯的話,那就是謝大胯子那一批人了。
原本這家夥,不過是城中一個好勇鬥狠的潑皮而已。
但是年初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一批晉綏軍撤離時遺棄的軍資,靠著售賣這些一下子就抖了起來。
如今手下聚攏了一大批潑皮無賴,各種偏門生意幾乎都有插手。
每天晚上,都有好些大主顧去找他買東西。
這不!就在邵老劉苦等著生意上門的當口,看到兩個穿著大衣的高大男人,各自提著一個小皮箱,從黑市的入口走了進來。
如同其他光顧黑市的買家一樣,兩人此刻都是戴著帽子,臉上蒙著黑布,根本看不清樣貌如何。
可就算如此,兩人比起自己都要高出大半個腦殼的身高。
關鍵是行走之間,身上那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就讓邵老六反應過來:這兩人可是難得的大買家,手上的皮箱裡怕是有著好些錢財。
可惜的是,這樣的大買家根本沒有在邵老六的攤位前停留,而是走向了一棟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是大開著門,亮著燈的小樓。
這一棟小樓也是謝大胯子等一行人,售賣物資的所在。
“哎!可惜了。”看著二人的背影,邵老六忍不住嘀咕出了一句。
一是為了自己未能做上一大票生意,很是感到可惜。
二是為以上兩人可惜,因為這兩人一看就不是太原本地人,而謝大胯子等做生意不講規矩,尤其喜歡欺壓外地人。
這兩人待會要是被強買強賣,虧上一大筆還算是好事。
搞不好就會被黑吃黑,連小命都沒有辦法保住,就好像他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其中的主人公一樣。
隻是後麵事情的發展,完全超乎了邵老六的預計。
甚至因為場麵過於激烈一些,讓他很久之後與人說起,依然是口水飛濺,情緒異常的亢奮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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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六看到的兩人,其實就是AT,還有女扮男裝的安妮。
兩人今天來黑市這裡,自然是為了從謝大胯子手裡買到一台電台,與胡彪他們建立了聯係再說。
所以兩人到了黑市之後,也沒有什麼轉悠一下的意思。
徑直向著謝大胯子的小樓走去;到了門口之後,就被人給攔下了。
一個腰間捆著一條巴掌寬的練功帶,上麵插著一把雪亮小斧頭的打手,對著兩人問出一句:
“你們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規矩都知道吧?”
因為擔心安妮開口暴露了女扮男裝的身份,所以按照約定是AT開口,他刻意粗著嗓子說了起來:
“先賣、再買,這是一個大生意,讓謝大胯子來見我。”
說話間,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和實力,他徑直打開了一些手中的皮箱,將其中的東西稍微亮了一下又飛快地合上。
不過就算這樣稍微地亮了一下,已經讓那個打手的態度立刻就不同了起來。
因為其中除了有著兩條大黃魚之外,居然還有著兩個藥瓶,藥瓶中的小片應該是黑市上屬於硬通貨的磺胺,怕不是有著數百粒之多。
不知道是這些磺胺的價值實在太高,還是認為區區兩人也鬨不出什麼花樣。
那名打手當即就是賠著笑臉,熱情的引著兩人來到了二樓一個房間,讓人送上了熱茶和點心,說馬上去請自家老大過來。
大概等了七八分鐘後,謝大侉子出現了。
此人約莫是三十來歲年紀,一套上好的綢衫卻是鬆垮垮穿在身上,脖子上還有著一個清晰的紅唇印,一看就是剛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
進門之後,這貨就是滿嘴開火車了起來。
說著在太原城。就沒有他謝大胯子辦不成的事情;今後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他雲雲,很是豪氣和四海的模樣。
隻是在看到了謝大胯子後,安妮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大地‘咯噔’了一下。
理由很簡單,以她現代位麵多次去島國工作,與鬼子們打交道的過程和經驗。
雖然謝大胯子行為舉止間,可以說完美展現出了一個潑皮的形象,但安妮心中一股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直覺,卻讓她第一眼就分辨出來一點:
這是一個鬼子,一個在中華大地上已經潛伏了好些年的鬼子。
難怪太原城的鬼子,居然放任這樣一個黑市的存在,甚至連電台這種東西都有出售,原來是他們在放長線釣大魚。
想來此刻房間的周圍,已經是圍滿了對方的人手。
謝大胯子當前是在套他們的話,若是套不出來什麼有用內容,估計就是動手將他們兩人拿下。
然後開始嚴刑拷打,問著‘說不說’的劇情上演。
在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後,安妮隱蔽地用腳尖輕踢了一下AT;AT收到提醒後,表麵上同樣沒有什麼異常,心中卻是做好了準備。
停下了與對方瞎扯一般的寒暄,嘴裡說道:
“謝當家的,我們手裡不僅有磺胺和阿司匹林等緊俏藥物,甚至連傳說中的盤尼西林都能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