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後,失去了雙腿的巫師在地上費力地爬行起來。
爬出了五六步,從土堆扒拉出了一台老式的起爆器,發現上麵連接著的電線沒被炸斷後,頓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然後沒有腿的他,掙紮著從地上坐起。
麵對著正端著刺刀衝上來的一百多個鬼子,連多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自顧自開始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正了一正頭上的頭盔,扣上了之前戰鬥中扯開的風紀扣,擦拭了領章上的少校軍銜等。
一方麵,他是希望自己臨死之前,不在鬼子麵前丟了我堂堂中華軍人的形象。
另一方麵,在上次戰鬥後陣地上已經隻剩下二十幾人時候,巫師就已經有了足夠心理準備,知道下一次肯定守不住了。
所以他趁著鬼子發起攻擊前的短暫間隙,最後做了一些準備。
具體一點,就是他們出發時帶過來後埋了一大半,剩下還有一小半根本沒有機會補上的各種地雷,全部埋在了陣地上。
布置了一些電線,改成了電控觸發的狀態。
那也是他在本次穿越中,最後發出的絕響。
就因為巫師的安排,讓鬼子第20師團第39旅團,第1步兵大隊的上等兵吉田,哪怕在三十年後麵對著山姆大叔家一名記者采訪時,還滿是感歎地說道:
當我們即將衝上陣地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國軍少校端坐在陣地上。
明明他全身都是傷口,甚至連雙腿都沒有了,地麵上還有著一灘濃鬱的血跡,連血都要流乾了一般。
但是那個男人卻是那樣的灑脫,悠閒得猶如坐在櫻花樹下參加酒宴一樣。
身前擺滿了壽司,侍女給他倒上了最好的清酒,甚至還有歌姬在唱著和歌。
忽然間,我們的中隊長桑田興奮地大喊了起來:抓住他,他應該是胡彪的夥伴,我們都能得到豐厚的獎賞。
帝國早就對胡彪和他的夥伴,在擊斃、活捉等方麵有著驚人的懸賞;在桑田中隊長的命令下,我們中隊的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撒開了雙腿,向著那個男人瘋狂地衝了過去。
我不知道那個男人,聽懂了桑田中隊長的話沒有。
但麵對著一百多把雪亮的刺刀,他卻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在這樣的笑容下,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本能中就停下了腳步。
也是這樣一個本能的放慢腳步,讓我幸運地活了下來。
因為在衝在最前麵的人,即將端著刺刀衝到他身前的時候,那個男人掀起了身邊的一個麻袋。
麻袋下是一個老式的起爆器,被他用力地按了下去。
再然後,整個陣地被爆炸籠罩了,就連陣地之外的我都被掀翻,等到爬起來之後,中隊其他人幾乎全部死了。
就算當時沒死,也沒有熬過危險期……
巫師最後自爆的最後絕響,紮那娜遺憾地未能看到。
因為大概半分鐘之前,剛剛用三八大蓋步槍打死了一個鬼子的她,正在飛快轉移著射擊位。
更準確一點地說,她是從一個彈坑裡跳進另一個彈坑中,以免被鬼子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鎖定。
結果就看到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年紀的警衛員鐘狗剩。
在數步之外的位置上,費力地摟起了一塊石頭,準備對著已經衝到陣地前五六十米之內的鬼子扔下去。
才將石頭舉到了胸口,他的小肚子上就暴起了一團血花。
中槍之後,鐘狗剩在痛苦中的小臉都變得猙獰起來;不過就算如此,依然是堅持著將石頭扔出去,之後才仰頭就倒。
倒地後,這個半大的少年胸口起伏變得越來越弱,生命力在迅速消失中。
可他在扭頭看到了紮那娜後,眼神立刻閃亮起來,費力抬起了一隻右手,向著胸口伸了過去。
隻是最終也沒有從胸口掏出一點什麼東西來,就已經是徹底斷氣。
不過紮那娜依然知道,這個半大少年就算臨死之前最惦記的事情,還是她這個長官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所以想要將懷裡,一直用體溫保持著的兩個雜糧饅頭拿出來。
自己就算好心將他帶到身邊,充當著一個不合格的警衛員,依然未能保他的性命。
一時間想到了這些,紮那娜的精神忍不住有些恍惚起來,她想到了胡彪這個穿越次數最多的死撲街,在與她們閒聊時說過的一段話:
……其實很多弟兄他們不識字,入伍之前去過最遙遠的地方,也許就是數十裡外的縣城;他們根本不懂保家衛國,沒有國、哪有家的這些大道理。
但是隻要你對他們稍好一些,他們基於義氣,都願意跟著你出生入死,甚至把命都給你……
紮那娜精神的恍惚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時間,對麵山頭上發生了爆炸,傳到了他們這邊依然是驚天動地。
這樣巨大的聲響,立刻就將她驚醒了過來。
不等她看過去,耳邊又是一聲充滿了焦急的聲音響起:“紮長官,鬼子馬上就要衝上陣地了,機槍卻沒有子彈了,怎麼辦?”
在這樣的一聲中,紮那娜拉動著槍栓,準備將一個速度最快,已經衝到了三十幾米外的鬼子先打死再說。
可拉開槍栓後,才發現連自己也沒有子彈了。
怎麼辦?死,就死吧,麵對著最後時刻的到來,紮那娜是那樣的坦然。
她扔掉了手中輕飄飄的三八大蓋,向著左側不遠處除掉架子後,槍身重量依然有著28公斤的索洛圖恩20毫米反坦克步槍跑去。
同時在嘴裡,發出了最後一個命令:
“通信兵!給死撲街發電,告訴他我們一營的阻擊部隊守不住了,但是弟兄們沒有任何一個孬種,都是麵對著鬼子戰死的。
剩下的人上刺刀,跟鬼子拚了。”
喊完之後,紮那娜將粗大的槍管拿在手裡,猶如揮舞著一柄雙手戰錘一樣,帶頭衝出了陣地。
在一句充滿亢奮語氣,‘不要開槍!活捉那個女人,她是胡彪團隊中重要人物’的命令中。
陣地前的鬼子紛紛退下了子彈後,才是端著刺刀衝了上去。
之後的戰鬥過程在四十幾年後,當一個島國人在整理著參加過這場戰鬥的父親,留下遺物中的日記時,看到了這樣一段話:
……在看到那個女人揮舞著一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使用的重型狙擊槍戰鬥時。
我少年時期,在《三國演義》中看到過的許諸、典韋等蓋世猛將,算是徹底的具象化了。
我們引以為傲的刺殺戰術,在她麵前成了笑話一般。
往往都沒有衝到能刺到她的地方,就被她揮舞的槍托砸中,然後就是一個災難一般的後果。
要是被砸中腦袋!堅固的九零式鋼盔會嚴重變形,甚至是被砸爛,同時被砸爛的還有鋼盔下的腦袋,脖子也會發生劇烈扭曲。
要是砸中肩膀、手臂和大腿的地方,絕對也是粉碎性的骨折。
與其說是我們在圍攻她,不如說是送上去一一被她打地鼠一樣地砸死……
很遺憾!我們終究未能活捉這個胡彪團隊的重要成員,在戰死11人,重傷了13人之後,我們終於刺死她。
如果不是她身上原本就有槍傷,這個傷亡數字可能還會更多。
可就算身中了數十刺刀,徹底失去了呼吸之後,這個強大的女人依然還保持著站姿,猶如天神一般的充滿威懾。
以至於隨後我們後續時間裡,衝向她身後陣地的時候,都有意避開了這一具站立的屍體,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