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許墨不行,他還會一直活下去,所以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離世,真的讓他有種要崩潰的感覺,畢竟這些人可都是陪著自己共同奮鬥了一百多年的夥伴,每一個人他都無比的熟悉。
他又怎麼能做到無視呢?
這一刻,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長生之人的悲哀了。
隨著離去的人越來越多,他有時候真的有種已經麻木的感覺。
經曆的多了,熟練了,自然也就能夠平淡處之了。
許墨是這麼安慰自己的,或者說是欺騙自己的。
他想讓自己習慣這一切,讓自己的內心再次麵對離彆時做到波瀾不驚,因為他還不能崩潰,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是有自己的使命的,而且是必須完成的使命,因此在完成這項使命之前,自己必須堅強。
在這麼欺騙自己之後,他本以為自己在麵對任何人離去時,都能夠做到淡然處之,平靜麵對一切了。
隻不過,這一天夜裡,王二師兄突然來到他家裡找他時,他本已經平定下來的內心,卻再次猛的一顫,整張臉直接白了,混身鬆軟無力,連站都站不穩。
看到許墨這個反應,王二卻噗嗤一笑,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調笑說道:“師弟,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是來向你告彆的吧?”
許墨聞言保持沉默,隻是直勾勾的盯著王二。
王二見狀淡定的坐了下來,接著爽朗一笑道:“師弟放心,我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老去,但是我感覺自己還能夠再活幾年,因此至少在這幾年裡,我還是可以陪著你的。”
說完,他從帶來的箱子中,拿出一瓶酒,將酒瓶打開,倒上兩杯,隨著酒香彌漫,他將其中一杯推到許墨身前,說道:“我這次來找你,是為了喝酒的。”
許墨聞言微微一愣,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王二見狀,拿起桌子上的酒自顧自的喝了一口之後,沉默了片刻,這才看向許墨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了的話,不論是九妙峰主還是歐陽長老亦或者是葉師姐離開時,師弟你都沒有喝酒吧?”
許墨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歐陽長老他們離開的時候,他雖然很難過,但確實是沒有借酒消愁,他覺得自己現在是新時代的萬靈之祖,身上背負著蒼古的未來,又怎麼能夠借酒消愁呢?
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麼做,因此不論再傷心難過,也必須扛著。
王二見狀微微頷首,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目光微微閃爍,眉宇間露著著心疼的神色。
他知道師弟為何這樣做,因此他才會為師弟感到心疼,新時代的所有人,都認為,師弟作為心係蒼生品德高尚的無憂靈農,又身負長生不死的能力,成為新時代的萬靈之祖,背負著蒼古的未來前進,完成使命,是理所當然的。
大家理所當然的認為無憂靈農無所不能,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也可以背負任何壓力。
然而他們卻沒有想過,無憂師弟其實也是一個人,除了長生不老的能力之外,他和身邊的每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他有自己的血肉,有自己的情感,他會傷心,也會難過,甚至會崩潰。
這些其他人不知道,但是王二卻一清二楚,因為他可是“無憂親友團的團長”啊,對於自己的師弟,他又怎麼可能不了解呢?
正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師弟,所以他才會更加心疼,師弟真的太辛苦了啊,在這個末法的時代,長生不老的能力,不是一項賜福,反而是一種詛咒。
至少王二是這麼認為的。
尤其是在當初九妙峰主歐陽長老他們離開的時候,他這種感受就更加清晰了。
在歐陽長老他們離開後,王二清楚的感受到,當時的師弟,就好比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一般,孤苦伶仃,手足無措,茫然的麵對著這個世界。
但是偏偏,師弟又堅強的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身上背負的使命。
這些年,師弟一直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成熟,好告訴世人,自己的擔的起“萬靈之祖”這個名號,也背負得起身上的使命。
對此王二很欣慰,作為師兄,沒有什麼能夠比親眼見證自己的師弟成長更令人開心了。
隻不過,作為師兄,他認為自己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稍微可以讓師弟依靠一下,免得讓他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受。
以前他一直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師弟也很努力,所以一直沒有依靠他。
他覺得這樣子也挺好的,這證明師弟真的已經獨當一麵了。
隻不過,如今他感覺自己沒有幾年好活了,若是再不讓師弟依靠一下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今天來了。
王二舉著手中的酒杯,對著許墨示意一下,說道:“師弟,來喝酒。”
“這……”許墨遲疑了。
王二繼續說道:“師弟,我知道你的顧慮,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論你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隻要是人,傷心難過了,借酒消愁一下是很正常的,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
“最少,這要比你憋在心裡,讓自己獨自承受要好一些。”
“所以,以後師弟你難過的時候,想醉一醉,就不必有所顧慮,醒來,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