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敵騎衝來,張興大喝一聲,揮刀斬向敵騎。
“噗嗤!”這一刀大氣磅礴,威猛無比,將馬首與騎兵一同斬碎。
陌刀手也隨之而動,他們整齊劃一,陌刀此起彼落,敵騎兵在這鋼鐵風暴下,如脆弱的綿羊,或被斬於馬下,或被砍成兩段,此方血腥終於燃起。
張興見在李嗣業的帶領下,勝負已分,所以主動與大部隊分離,他隻是略施小計,就騙了史定方來攻。
主要是史定方統帥能力一般,定力薄弱,更無當機立斷的魄力。
唐軍神臂弩手在陌刀手掩護下引弩,再次射擊。
兩刻鐘後,當叛軍騎兵脫離陌刀手的攻擊和神臂弩手的射程後,史定方點兵,僅剩下千騎,他們的臉上寫滿恐懼。
起初,史定方還能通過殺死逃跑的步兵,穩定士氣。
隨著騎兵的崩潰和大麵積的潰散,史定方再也無法掌控局麵。
澠池盆地,到處都是逃跑步兵。
他們被陌刀手追殺,望之披靡,或東或西,或南或北。
李嗣業下令儘可能將潰兵殺死。
這些潰兵如果逃到周圍,劫掠村落是必然的。
不過總會有大量的漏網之魚,畢竟陌刀軍不是騎兵。
等援軍到來,還要對新安、洛陽周圍,進行第二次清理。
李嗣業雖然看起來粗獷彪悍,有時還會像胡人一樣豪放,當眾起舞。
實際上他的心非常細,有仁慈之心。
曆史上的李嗣業勤王的時候,知道西域兵軍紀不好,和眾將割破手指,歃血為盟,發誓道:“我們路過的地方,一定要秋毫無犯,甚至一草一木都不能毀壞。”
他本人將李隆基、李亨所賞賜的絹錢,全部用以軍餉,分文不留。
當然,李嗣業有愛好,正所謂英雄愛寶馬,他也喜歡馬匹,在他的戰死的時候,唯一的資產就是十匹大宛馬。
這一世,李瑄打敗大食、征服河中,特意挑選一匹上好的大食馬和一匹汗血寶馬,賞賜給李嗣業。
“撤退!”
史定方捶胸頓足,隻能保留騎兵實力。
“將軍,往西還是往東。”
裨將向史定方詢問道。
“東!”
史定方咬牙吐出這一個字。
現在這種情況,去西麵靈寶不是找死嗎?
他隻能派騎通知安守忠,其他的,就自求多福了。
“駕……”
史定方率領千騎,揚鞭向洛陽,他要將陝郡可能失守的消息告訴安祿山,早做準備!
當天黃昏之前,戰爭落下帷幕。
李嗣業來不及打掃戰場,他隻是將戰死的唐軍屍體抬出來掩埋。
受傷的唐軍藏好,留下一部分士卒照顧。
其餘士卒將澠池驛北部溝坳中的戰馬牽出,繼續西進。
大軍馬不停蹄,出澠池,穿過峽石縣,向陝縣而去。
此時,安守忠已經得到史定方大敗的消息。
“史定方,你是畜牲嗎?兩萬多兵馬,擋不住幾千唐狗半天?”
得知史定方回洛陽後,安守忠破口大罵。
現在他手中隻剩下數百騎兵。
唐軍陌刀軍過來,如何能擋得住?
“事已至此,已經很難擋住唐軍。下令大軍今夜撤退。”
安守忠向石帝廷吩咐道。
如果不撤退,在這狹窄的山道被陌刀軍、強弩手堵住,一個也走不了。
兩頭死守,說起來容易。但安守忠不信新兵這樣的素質,能頑強抵抗。
帶著大軍連夜逃跑,雖凶多吉少,但也是他唯一生路。
“留一部分人殿後……”
安守忠話剛說完,又加一句。
“不曉誰肯留下,強迫容易出現嘩變。”
石帝廷鬱悶,誰留誰活不過今晚。
“留五千士卒,騙他們說主力要去抵抗唐狗,並非逃離靈寶。”
安守忠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遵命!”
石帝廷也不想死,他立刻下去準備。
“崔乾佑害我!”
安守忠後悔聽崔乾佑的話,這哪裡是殿後,分明是死路。
以當前的局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守衛一個月。
“唉!隻有舍身報答義父了,我安守忠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安守忠先擦拭自己的佩刀,然後又將他殺敵無數的長矛取出。
太陽西落,餘暉照在這千溝萬壑之間,高山陡峭,峽穀綿長,天無鳥飛,地無走獸,顯得蒼涼。
隨著黑夜降臨,兩萬多燕軍,悄悄從戰場上撤退。
隻留不到五千的新兵在懸崖峭壁上。
雖然安守忠口口聲聲說要去陝縣作戰,但將軍們多被調走,讓他們嗅到一些危機,心中不安。
唐軍在黃河上,隱隱能看到燕軍的調動。
雖不確定燕軍是否逃跑,但李嗣業的傳令兵,已經通過黃河將澠池之戰告訴李瑄。
稍加一推演,就可知曉叛軍要跑路。
一時間,唐軍鑼鼓聲響,準備強攻狹道。
“渾將軍,你率鐵甲和強弩,強攻北側高坡。”
“馬將軍,你率鐵甲和強弩,強攻南側高坡。”
“衛將軍,你將準備好的投石車運送到前線,壓製壺口處的叛軍。”
“車將軍、郝將軍、兩位荔非將軍,一旦狹道被攻破,率騎隨本王一起追擊!”
李瑄連下軍令。
“遵命!”
眾將領命後,開始行動。
按照之前的策略,先占領兩旁高坡,然後順著高坡往狹道射強弩。
渾瑊等待多時,他挑選勁卒,親自披掛。
勇冠三軍的渾瑊年輕氣盛,誓言要最先攻破北坡。
“咚咚咚……”
急促的號角聲,鑼鼓聲,鐵甲碰撞聲。
催人心弦。
“轟隆隆!”
唐軍還未開始登坡,叛軍就有忍不住將雷石滾木落下。
唐軍可以輕易避開這些雷石滾木。
“敵人不堪,大喝佯攻一次,立刻退下。”
渾瑊準備試探一下,騙叛軍的雷石滾木。
唐軍喊殺著向上衝,又勾引更多叛軍推下雷石滾木。
但唐軍沒跑多遠,就立刻退到山腳。
雷石滾木一旦滾到山腳就不會再有衝擊力。
“分散進攻!”
渾瑊一聲令下,士卒正式開始向山上衝鋒。
還有雷石滾木落下,但唐軍較為分散。
有的士卒可以躲避雷石滾木,有的士卒被砸到,身體掉落。
慘叫聲並沒有影響其他士卒的鬥誌。
“咻咻咻!”
當唐軍到達半坡的時候,神臂弩手開始向半山腰盲射。
淒厲的聲音,時不時劃破夜空。
弩矢太多,燕軍怕死,不得不躲避。
使攻山坡的唐軍壓力減少許多。
渾瑊一手提著短刀,一手持圓盾,奮進而上,其身後士兵洶湧如潮,向著高山席卷而去。
喊殺聲震天,似要將那高山震碎,黑壓壓的身影在陡峭山壁間攀爬強攻,很快就摸到一處緩衝的側破地。
此地如梯田一般,相對平坦,大多數雷石滾木都是從這裡推下。
渾瑊險而又險地躲過一次雷石滾木後,持短刀大躍而起。
“噗嗤!”
一名叛軍士卒喋血。
側麵一矛刺向他,被渾瑊用盾牌格擋。
渾瑊一個靈活的轉身,將那持矛的叛軍殺死。
他勇猛激進,劈開血路,越來越多唐軍士卒,登上這處高坡。
叛軍新兵喪膽,立刻順山向東退。
種種壓力下,再加上安守忠逃離,他們根本就沒有戰力。
黑夜遮目,空間有限,互相推搡,風起煙塵,大量的叛軍在唐軍的驅趕下,滾落狹道中。
而狹道中的士卒看到從天而降的已方士卒,麵色慘白。
他們又要麵對投石車的打擊,不需要唐軍來攻,就瑟瑟發抖。
當兩旁的山坡都傳來唐軍的呼嘯聲後,狹道的燕軍心理防線崩潰。
不待唐軍用強弩攻擊他們,叛軍就順著狹道奪路而逃。
衛伯玉放棄投石,他率甲士強攻狹道,誅殺壺口的叛軍。
叛軍幾無反抗之力,全在逃命。
但狹道窄小,逃命之時,擠在一處,又被踩踏,死傷無計。
渾瑊和馬璘各率領麾下士卒,往深處的山穀、山道上探查,追擊餘孽的同時,防備還有叛軍埋伏。
一直到夜半子時,唐軍殺穿狹道,洗刷潼關之敗的恥辱,到達較為寬闊的山地。
這裡不再是易守難攻,即便燕軍有埋伏,也不可能對龐大的唐軍造成打擊。
即便如此,李瑄也令探馬先探。
同時,令士卒搬開狹道中的石頭、屍體,不能妨礙騎兵通過。
醜時三刻,李瑄親自率領五千天策衛鐵騎,通過狹道,順著探馬的指示,追擊叛軍。
其後,車光倩、郝廷玉、荔非守瑜、荔非元禮等將共率精騎一萬、輕騎兩萬,儘可能多地追擊叛軍。
李瑄還組織一支由兩萬輕騎組成的特彆行動隊,由張仁賢、白孝德率領,專門負責清剿在陝縣、峽石、澠池、新安四縣內的叛軍漏網之魚。
每一個鄉裡都要探查。
防止這些潰兵混亂百姓。
三吏三彆雖不會出現,但兩京古道上的百姓受了太多磨難。
這些潰兵欺軟怕硬,所過之處,必雞犬不寧。
其餘士卒在封常清、車神塞的率領下,緩緩通過靈寶狹道,直接逼向洛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