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捅了數十刀後,李豬兒力氣用儘,方才罷手。
“啊……”
當李豬兒看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安祿山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撐著地往後挪了挪。
隨後,他心裡又湧上一陣痛快,一種大仇得報的喜悅。
為了苟延殘喘活著,裝孫子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有手刃安祿山的一天。
一身是血的李豬兒休息片刻,緩過神後起身。
雖然周邊的親衛都被他騙走,但這樣出營帳肯定是不行的。
就在李豬兒一籌莫展的時候,燕軍營地中傳來喊殺聲。
阿史那承慶立刻跑到大帳外喊:“啟稟陛下,有人造反……”
但沒有人回應阿史那承慶。
片刻後,見營寨周圍沒有禁軍,阿史那承慶覺得詭異,他不經李豬兒同意,猛然進入大帳中。
這時,一道身形突然竄出,從阿史那承慶身邊掠過,跑了大帳。
“何人?”
阿史那承慶大喝一聲,就要拔刀追趕,卻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下意識往深處一看。
他立刻跑到安祿山的床前,頓時毛骨竦然。
大燕皇帝安祿山被開腸破肚,死得不能再死。
“阿史那承慶殺死陛下……”
帳外傳來李豬兒的呼聲。
一瞬間,阿史那承慶感覺天塌了。
“膽敢行刺陛下!”
禁軍們飛快跑入營帳,看到阿史那承慶提刀在安祿山床前,以為阿史那承慶行刺安祿山,不顧一切要為安祿山報仇。
“不是我……”
阿史那承慶連忙解釋,但他還沒說完,幾名禁軍就向他砍來。
“鐺鐺!”
阿史那承慶有些武藝,擋了幾下,禁軍一時無法將他拿下。
隨著湧入大帳的禁軍越來越多,阿史那承慶漸漸力不能支。
“噗嗤!”
一不留神,阿史那承慶的臉上出現刀痕。
隨後,阿史那承慶慘叫聲不斷,被憤怒的禁軍生生砍成肉醬。
禁軍的主人安祿山慘死,殺死阿史那承慶後,他們變得迷茫。
事已至此,他們隻能將安祿山被刺殺的消息傳出。
……
戰場前線,各軍備戰。不過將領們疑心疑鬼,局促不安。
士卒們怨氣沸騰,他們已經知道唐軍信件的內容。
他們認為是安祿山、將帥們的無能,才有今日的絕境。
特彆是已經兵變過一次的張忠誌麾下的士卒。
他們現在僅剩下六千人,由尹子奇率領。
當自己的利益無法訴求,他們訴諸於武力是必然的。
武夫暴起,看似腦子發熱,實則有一套邏輯。
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張忠誌有先見之明,他找借口遠離這些暴兵。
使這些暴兵現在在尹子奇的統帥下。
營帳中不斷醞釀戾氣,暴兵們提刀出營帳。
他們不需要交流,一個眼神,心照不宣。
像是有人發號指令一樣,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他們衝向尹子奇的大帳。
“快退後,不得靠近!”
尹子奇的親衛大喝一聲,想驅逐這些暴兵。
“噗嗤……”
暴兵們人狠話不多,直接開砍。
“殺!”
親衛雖是精挑細選,但幾千暴兵同時圍攻百來名親衛,這誰頂得住?
頃刻間,尹子奇的親衛就被全部斬死。
“大膽,造反嗎?”
尹子奇剛想睡一會兒,盔甲都不及穿戴,他在大帳內對外麵暴兵斥道。
“呼……”
暴兵見尹子奇不出,他們挑起營帳旁的火盆,扔在帳篷上。
一時間,帳篷被點燃。
尹子奇還是沒出,他和幾名親衛持刀守在帳篷門口,等待援兵營救。
此時,尹子奇的部下已經驚呆,他們大多數作鳥獸散。
“咳咳……”
大火烤,濃煙熏,實在忍不住的尹子奇咳嗽著跑出營帳。
“你……”
“噗嗤!”
尹子奇還想大喊掙紮的時候,迎麵而來幾根長矛,將他刺死。
有一名暴兵眼疾手快,緊隨著一刀取下尹子奇的首級,準備用他的首級換取富貴。
其他暴兵不能忍受,剛才還同仇敵愾的暴兵,突然倒戈相向,爭搶尹子奇的首級。
也就在此時,安祿山被刺殺的消息傳出。
這導致更多想活命的燕軍殺死麾下將領贖罪,陣地已經亂成一團。
連僅有忠於安祿山的士卒也亂掉。
他們無所適從,四散逃跑。
有想騎馬突圍出去。
有的想乘舟渡過黃河。
機靈的叛軍知道無法渡河,乘坐小船順河而下,尋沒有叛軍的地方渡河。
暴兵越來越瘋狂,很快就傳染整支軍隊。
阿史那從禮、武令珣、獨孤潮、李日越、李懷仙等大將,以及上百名普通將領先後死於亂軍之中。
安祿山一死,燕軍變得互不信任,曳落河打燕雲鐵騎,範陽平盧步兵搶奪胡人騎兵的戰馬,六胡州精兵搶曳落河。
……
崔乾佑、文官、安慶緒等人所處在黃河邊,營地突然的暴亂,讓他們迫切想要知道情況。
“什麼?陛下被刺殺了?”
崔乾佑麵色大變。
這比暴亂更糟糕。
“快組織兵馬突圍。”
崔乾佑準備負隅頑抗,突圍出去。
就在此時,嚴莊和田承嗣一起,率領心腹士卒兩千人將此地團團圍住。
崔乾佑等人的親衛遠遠不能抵抗。
“嚴莊,田承嗣,你們想乾什麼?”
崔乾佑向嚴莊和田承嗣嗬斥道。
“用元帥向天策上將邀功!”
田承嗣麵無表情回答道。
他也不知道抓住安慶緒、崔乾佑,以及張通儒、李庭堅、達奚珣等一眾官吏能否活命。
但在嚴莊的勸說下,他決定如此。
不這麼做,他必死無疑。
“已為賊寇,還想再冰清玉潔嗎?”
崔乾佑咬牙說道。
“最起碼活著,家族能保全。”
田承嗣回答道。
“誰殺害陛下?”
崔乾佑又道。
“是我!”
嚴莊回答道。
崔乾佑深深地看嚴莊一眼,不再多說,他往地上一坐,像是認命一般。
安祿山麾下的文官們,一臉絕望。
被迫做大燕偽官的人,也麵有悲戚。
和草包一樣的安慶緒沒有一刻為安祿山的死感到悲傷。他抱著嚴莊的大腿,大呼兄長,請求饒他一命。
工於權謀的嚴莊自身難保,自然不會憐憫安慶緒。
燕軍殺得昏天地暗,已經有止不住的趨勢。
趁此時機,李瑄下令全軍出擊,剿滅叛賊。
又令車神塞將所有船隻發動,防止燕軍乘船順流而下。
“哢嚓!”
燕軍的戰鬥意誌被瓦解,唐軍步兵不費吹灰之力地拔出他們的鹿角、柵欄。
“轟隆隆!”
數以萬計的騎兵衝入營壘,大殺四方。
崩潰的燕軍接連不斷地趴在地上投降。
隻要有生的希望,哪怕成為奴隸。
而武令珣、尹子奇等人的首級被燕軍瘋搶,他們不在乎這是他們曾經的統帥,隻明白將首級獻給天策上將,就能被封為將軍。
燕軍僥幸活著的將領,人人自危,已經沒有士卒聽從指揮。
孫孝哲、張忠誌、蔡希德這樣的大將隻能率領親衛趁亂突圍。
他們知道自己被擒,定會死無葬身地。
隻是外圍唐軍輕騎無數,敢於突圍的叛軍不多,無法抱團取暖,使他們突圍難如登天。
在親衛死傷大半後,張忠誌、蔡希德被迫投降。
惡貫滿盈的孫孝哲還在逃命。
他全身披甲,隻帶領上百名親衛向東衝突。
此時,他已經為馬璘盯上,數百名鐵騎很快合圍上去。
馬璘目光如電,瞬間鎖定孫孝哲。明白這是燕軍主將,最好活捉。
隻見他策馬挺槍,在刀光劍影中穿梭,手起槍落,如蛟龍出海,猛虎出洞,叛軍親衛不斷迎刃而倒。
離近的時候,馬璘仿若蒼鷹撲兔,迅猛而精準地直取孫孝哲。
“鐺!”
一番兵戈碰撞,孫孝哲的長矛被挑飛。
馬璘回馬,奮力追擊。而孫孝哲麵對重重圍堵,無法跑快。還要揮刀抵擋刺來的長槍。
“噗嗤!”
馬璘則暢通無阻,少頃就追上孫孝哲,一槍刺在孫孝哲的馬屁股上。
戰馬慘叫,後蹄震蕩,直接將惶恐的孫孝哲從馬上甩落。
還不等孫孝哲重新爬起來,馬璘就將長槍抵在他脖頸處。
馬璘的親衛下馬,將孫孝哲按住綁了拖走。
這一刻,孫孝哲心如死灰。
……
夜幕降臨,唐軍幾乎將燕軍的陣地全部占領。
二十萬大軍,舉火如星,將整個戰場照耀得亮如白晝。
人喊馬嘶聲逐漸停止,隻剩下黃河滔滔不絕奔騰之音。
萬籟俱儘,不敢想象不久前這裡還是戰場。
李瑄在親衛的拱衛下,到達安祿山的營帳前。
早在兩天前他擊破燕軍騎兵以後,他就知道安祿山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他心裡清楚活捉安祿山的概率不大。
任誰都知道,安祿山是叛賊,不是亡國之君。哪怕投降,也不可能像劉禪、陳叔寶一樣享受富貴。
索性使用攻心之計,早點結束戰鬥。
隻是沒想到安祿山和曆史上一樣,同樣死於嚴莊和李豬兒之手。
李瑄剛駕臨戰場,嚴莊、田承嗣便跑來向李瑄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