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夢空間》的上映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東京的澀穀,淩晨兩點仍有影迷排隊購票。在上海的南京路,IMAX影城門口依舊擠滿了大排長龍的學生。
在韓國的NAVER上,許多“解析專家”還在反複討論陀螺究竟有沒有停下。在巴黎,一些藝術院線在《盜夢空間》上映三周之後,終於也在自家的IMAX影廳排上了片。在台北西門町,許多影迷一而再再而三的走進影院,還在孜孜不倦的討論一些夢中細節。
現在是2011年8月18日。
《盜夢空間》在北美和英國上映的第六周。
雖然經曆了《美國隊長》和《猿族崛起》的輪番衝擊,但它在這兩個最先上映的市場上,新一周的排片量依舊沒有明顯下滑。各大院線的經理們看起來都不太願意把這部IMDB維持了六周第一的神作給換下去。
在歐洲大陸,以及亞洲、澳洲、中南美洲、非洲的多個國家,這是《盜夢空間》上映的第35周,它的熱度更遠遠沒有退潮的跡象。
正如日本東寶國際映像發行部的山本經理在接受NHK深夜新聞采訪時,神采飛揚地說道:
“陳諾桑在倫敦的全球發行會議上,堅定地認為《インセプション》(Inception)會席卷世界,尤其會在年輕人之間引發持續的討論和觀影熱潮。”
“他的自信感染了我們,讓我們決定在暑期檔全力押注這部作品。”
“現在它在日本連續四周蟬聯票房榜首,到了今天,它的票房已經超越了《阿凡達》,創下近十年來,上映首月外國電影的新紀錄——這完全在我們的預期之中。”
“我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儘全力保證它在日本各地的排片,也會繼續擴大上映規模,爭取擴大到全日800多家影院,讓還沒有來得及觀看電影的大家,或者是已經看了兩三次、仍然意猶未儘的影迷們,都能在大銀幕上再次踏入這場栩栩如生的夢境。”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們相信,《インセプション》在日本的票房潛力,還沒有完全釋放。”
“電影票房取得佳績,那陳諾桑會在什麼時候來日本履行和影迷之間的約定呢?山本先生對此了解嗎?”鏡頭之外的記者追問道。
山本經理並沒有遲疑,道:“是的,陳諾桑特意囑咐我告訴日本的影迷,他已經和TBS溝通過《人間觀察》的錄製事情。隻是他最近在中國有一些工作需要處理,等到處理完工作,他將會第一時間來日。和大家的約定,他並沒有忘記。”
“那關於陳諾桑的收入,山本經理你了解嗎?最近有傳言稱,他將在《インセプション》中獲得超過400億日元的收入,這是真的嗎?”
“不好意思,這我並不清楚。”
“好的,謝謝山本桑。”
如果陳諾知道,上一世的2D萊昂納多版的《盜夢空間》,最終在日本的500多家電影院裡上映,票房卻僅僅隻有31億日元,也就是4000萬美元的話,他一定會為東寶製定的那個“300天上映計劃”而感到不可思議。
擴大影院數量,適當消減單個影院排片量,並拉長排片周期。
拉長多久呢?
1個月,2個月?
不,東寶說是300天。
正如所有在日本獲得票房認可的大片一樣,東寶在跟《盜夢空間》的片方溝通的時候,說要用超長的放映時間,徹底挖掘作為全球第二的單一票房市場的潛力。
這,讓陳諾又怎麼可能不支持?
“……最後在日本能賣多少錢,我也不知道。”陳諾一五一十的說道,“200億?250億?300億?《千與千尋》的316億不知道有沒有指望,但是超過《泰坦尼克》應該沒問題。”
“泰坦尼克當初在日本賣了多少?”佟莉婭好奇道。
“260多億日元。當然算上通貨膨脹其實差得還挺遠的,但單純票房比較的話,應該很是有可能的。”
“《阿凡達》呢?”
“阿凡達……”陳諾笑了起來,“阿凡達在日本還不如哈利波特1。下周就會被我們超過了。”
“真厲害啊。”佟莉婭看著陳諾,眼睛裡滿是仰慕,“你在拍之前就預想到現在這個成績嗎?”
“呃,想到了。”陳諾如實說道,“不然我怎麼敢拿這麼多錢去賭?要是賠了,那可真是傾家蕩產。現在想想……其實還是有點後怕的。”
佟莉婭興趣十足的問道:“我在微博上看到彆人說,當初是因為中影不投了,所以你才拿錢出來的,對嗎?”
“是這樣。你不知道,當時我是真的氣得差點吐血啊……”
成功人士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
那當然是追憶當初啊。
雖然觀眾少了一點,不過佟莉婭卻也不是普通觀眾啊。
可以說是一個人頂100個。
在酒店房間昏暗的燈光下,她眨巴著一雙蜜茶色的大眼睛,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肌膚雖然算不上白皙,但是婉約的女人風情卻在這種低飽和的光線中被勾勒得淋漓儘致。
被這麼一個美人兒盯著,絕對能最大限度地滿足一個男人的虛榮心。
“……能行嗎?”當佟莉婭聽到男人說起接下來《盜夢空間》將全力衝擊泰坦尼克號的紀錄,不是日本,而是全球的票房紀錄21.13億美元,心跳有點加速。
聽對方談論這樣的事情,對她這麼一個在中國國內打轉的電視劇演員來說,不亞於一個牧羊女聽說摩西準備劈開紅海,帶領千軍萬馬走進大洋。
當她遲疑著問道,陳諾笑笑道:“儘力吧。所以啊,我這邊拍完戲,去美國之前,還會再去一次日本做做宣傳,看看能再騙多少日本人。”
佟莉婭笑道:“騙!?”
陳諾神色自若的說道:“對啊,騙。”
《盜夢空間》的中國電影票價是30塊起步,在日本則是1800日元起跳,換算下來差不多是中國的四五倍。還讓日本人一刷、二刷、三刷,甚至等院線檔期過去,還要給他們推銷藍光和特彆紀念版DVD。
在陳諾看來,這不是騙是啥?
或者換個詞,薅?
“那我謝謝你騙了這麼多人到我們XJ來。”佟莉婭收拾好心情,笑了起來。
陳諾道:“好了,彆說了,你都謝了一晚上了。我已經深刻體會到你的感恩之心了。”
“哈哈哈。”昏暗的燈光下,佟莉婭笑出了兩瓣虎牙。
隨後,女孩又說道:“最近幾個星期,去我們那裡的遊客比去年翻了好多倍。你們上次去住的那個旅店,現在每天都是爆滿,不僅我們錫伯縣,還有伊犁,喀什,WLMQ……今年我們XJ多了好多遊客,都是因為……”
陳諾打斷道:“彆說這些空話,來點實際的。”
佟莉婭笑了,心裡感到無比柔軟。
相處越久,她也開始越來越了解這個男人。
他成熟又幼稚,冷靜又張揚,往往用戲謔來包裝真意,用不正經來掩飾認真。從不肯堂而皇之地收下一個“謝謝”。
佟莉婭都不敢想象,要是換了彆的男人,取得了這樣的成就和地位,會用多麼誇張而驕傲的語氣來談論自己的成功。
可他呢?
說起來總是一句“運氣好”,一句“大家給麵子”。
難以想象,他今年才25歲。
這樣的男人啊,她這輩子,都隻見過這一個。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那你要我怎麼樣謝謝你?”她抿嘴笑問。
“之前那一套我還沒看仔細。要不你再去換來看看?”
“A?這都幾點了,你還出去打了那麼久電話,你不困啊?”
“不困啊。”
“對了,誰跟你打電話了?為什麼要躲出去?劉藝霏?”
“什麼啊。其他人。我是擔心電話太多,吵到你睡覺才出去的。結果沒有想到,回來你自己醒了。”
“我不信,其他人怎麼這麼晚找你?”
“嘿,你自己看,我騙你沒有。看看通話記錄。”陳諾也懶得解釋,直接將手機遞過去。
“……老卡?這誰啊?”
“詹姆斯·卡梅隆。”
佟莉婭第一反應是玩笑,但下一瞬間她反應過來,她現在手裡拿的是誰的電話。
彆人口中的詹姆斯·卡梅隆,說得或許是某個村裡的老鄉,姓詹名姆斯,開了輛卡車,耳朵沒聾。
但他口中的詹姆斯·卡梅隆呢?
則十有八九真是詹姆斯·卡梅隆,不是諧音,也沒有梗,是那個真的商業片之王。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嘴裡蹦出一句廢話:“他,他剛才找你啊?”
“對啊。”
聽到男人自然而然的口氣,佟莉婭重新向電話,“……那這個小李是誰?”
“李奧納多。”
“迪卡普裡奧?”
“嗯。”
這個就更不會是諧音梗了。
她好奇道:“為什麼你叫他小李?”
“因為他小啊。”
佟莉婭沒明白,但她決定再問最後一個名字:“那那……這個‘大塞’呢?”
“咳,這個嘛……”陳諾笑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上,我就告訴你。”
“……哪一套?”
“就那套白的。”
“那套不是之前被你撕爛了嗎?”
“就是要破破爛爛才有感覺。”
……
佟莉婭在夜色陰暗的時候來了,又在天色未明的時候走了。
走的時候,陳諾那個時候還在呼呼大睡,醒來之後,看到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的短信,上麵寫了一些話。
他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回了兩個字,接著起床洗漱去了。
今天是他頭一天進組拍攝的日子。
看看時間,估計是要遲到了。他一邊刷牙,一邊想,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好久沒拍電視劇,興奮緊張睡不著覺的借口糊弄過去。
唉,都怪佟莉婭的身體太軟。可玩性太豐富,什麼稀奇古怪的招數姿勢都可以儘情的嘗試,讓人欲罷不能。
所謂人生得意馬蹄疾,淩晨六點才睡覺,能9點過醒也已經不錯了。
怪隻怪,怎麼沒有人叫他呢。
……
今天雖然沒有自己的戲份,但林耿新依舊來到了片場。
當然,這樣做的並不是隻有他一個。
胡戈,唐焉,金晨,蔣勁扶,馬天羽這些人也都沒有戲拍,但他們也都來了。
雖然,離原本約定的早上9點,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這事擱平時,早就有人在場務群裡陰陽怪氣了:“某些人是不是以為自己是xx啊?”、“拍個戲還得等貴賓起床呢?”這種話分分鐘傳開。
但今天,片場安靜得出奇。
不管是劇組裡的幾個導演,大小演員,還是各類工作人員,又或者今天特意來到現場的蔡藝儂蔡總,全都沒有露出什麼異色。
蔡總仿佛忘記了時間,跟胡戈聊得挺開心,一旁的金辰唐焉也跟著一起在笑。
李國立李導也根本不像平時那麼嚴肅,和編劇鄧力奇這在一起,眉飛色舞的正在談論著什麼。
連一向脾氣火爆的副導演梁勝權梁導,也隻是在看了眼手表之後,又低頭繼續和燈光師說著什麼,仿佛這份遲到根本不值得一提。
理由嘛,也很簡單。
正如場務群或者劇組群裡經常看到的那句話。
平日裡,往往那句話一說,都會懟得遲到分子啞口無聲,隻能灰溜溜的趕緊在群裡賠禮道歉。
可今天呢?
假如有人還是陰陽怪氣的來一句:“某人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陳諾啊?”
結果人家來一句,對我是。
那怎麼辦?
氣氛會不會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