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鏽水般滲入鋼筋叢林。
最後一線天光卡在傾斜的摩天樓斷口處,將參差的混凝土截麵染成暗紅。
那些曾包裹著寫字樓的晶體幕牆殘片,此刻像某種巨獸脫落的鱗甲,在積水中泛著幽藍的冷光。
三十七層寫字樓的穹頂倒插在地,裸露的鋼筋從裂口中探出,恍若被拔去利齒的頜骨,風掠過千瘡百孔的樓體,發出類似管風琴漏氣的嗚咽,其間夾雜著混凝土碎屑墜落的淅瀝聲。
跨海大橋的斜拉索半數垂落,浸泡在泛起油汙的海水裡,對岸金融區的雙子塔以詭異的角度交頸而立。
雨夜,閃電劃破長空,巨大的雷鳴仿佛讓大地都為之一顫。
一個女子站在街道上,雨水打濕著她的身體,從她的脖子、手臂、發絲間不停地滴下。
在女子的周遭,是高樓的坍塌,樹木的折斷,汽車的鳴笛。
穿著西裝的男人、抱著孩子的女人,已經是上了歲數的大爺,一個又一個人從女子的身邊跑開,試圖逃離那一個怪物。
但女子依舊是一動不動。
“嘶!”一條百米長的巨蛇發出嘶鳴,血盆大口似乎能將一座小山吞噬。
它一甩尾,一座高樓坍塌在地,埋葬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女子隻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那一條巴蛇。
在女子的眼眸中,已經是沒有任何的光。
子彈和炮彈如同鮮花一般綻放在這一條全身覆蓋鱗甲的巴蛇身上,但卻沒有多大的用處。
巴蛇低下了頭顱,它那一雙巨大的豎瞳與女子對視。
“嘶吼!”
仿佛被一隻螻蟻盯著看,讓大象感覺到不爽,巴蛇朝著女子撲了過去。
巴蛇在女子的瞳孔中越來越大,逐漸占據了女子整雙眼睛。
女子眼睛都沒眨一下,隻是靜靜地等著死亡。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攔在了死亡的麵前。
男人手裡握著一把長劍,長劍泛著古舊的青銅色的幽光,上麵的獸麵花紋威嚴猙獰。
男子身高不過一米八多點,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山嶽一般。
男子一劍砍下,狂暴的劍氣將巨蛇撕裂,一分為二地躺在大地上,鮮紅的血液彌漫著整條街道,被雨水不停地衝刷、稀釋。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女人,冷冷地開口道:“你在乾什麼?怎麼不跑?嚇傻了?”
女子收回視線,看向男人的眼神充滿了死氣:“跑......我能去哪......”
男人看著她的眼睛:“你親人呢?”
女子搖了搖頭:“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
女子和男人麵對麵,二人無言,隻有雨水滴落在地麵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再伴隨著其他人劫後餘生的哭聲。
“我知道了。”男人點了點頭,冷靜地讓人過分,“你不知道去哪,那就跟我走吧。”
女子歪了歪頭:“跟你走?”
“如果你能夠修行的話。”男人對著女子伸出手,“我叫江漓,你叫什麼名字?”
看著男人布滿老繭的寬大手掌,女子眼睛輕輕眨動,但是卻沒有伸出自己的手。
許久,女子抬起頭,回答道:
“薑雲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