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那邊,他們沒有想過給您手術嗎?”方言對著韓老爺子問道。
有一說一,美國人治療槍傷,其實在全球都是非常厲害的。
自由美利堅,槍戰每一天。
不是開玩笑,他們真這樣。
他們憑借戰後經濟優勢和醫學研究投入,在槍傷治療的標準化流程、外科技術和感染控製方麵領先於大多數國家。
二戰和朝鮮戰爭期間,美軍積累了大量戰傷救治經驗,尤其是對彈道傷(槍傷、彈片傷)的處理,推動了創傷外科、麻醉學、輸血技術和感染控製的進步。
戰後,這些軍事醫學成果逐步應用於民用領域,民用醫院也開始建立更係統的創傷救治流程。
進入1970年後,部分大城市,比如芝加哥、洛杉磯開始試點專業化創傷中心。
這時候,他們的槍傷治療水平,說一句處於工業國家最高標準也不為過。
韓老爺子說道:
“怎麼沒有說過,說了好幾次,隻不過我這個時間太久,他們自己也沒把握。”
“而且神經這塊兒損傷,情況很複雜,手術過後如果不成功,我其他地方可能也會遭殃,後來我們找了好幾家醫院,雖然說法各有不同,但是基本上都是不建議手術……”
方言這時候才想起來,神經修複手術發展緩慢。
麵對這種損傷,這時候的辦法確實不太多,要等到1980年也就是兩年後,才會有新技術出來,並且也經過很多年摸索才逐漸成熟,1990年代才建立係統的周圍神經損傷分級標準。
現在這個年代,周圍神經損傷主要依賴傳統神經縫合與移植技術,成功率僅三成的樣子,而且陳舊性損傷隻要超過6個月,普遍認為難以修複(《神經外科雜誌》1976年數據),就算是新傷,槍擊導致神經損傷術後,功能恢複率也不足40%。
韓老爺子頓了頓,然後又幽幽的說道:
“再說了,那邊的醫生還有日本人,我可不想讓他們給我動手術。治好了我怎麼對得起那些犧牲的弟兄?與其這樣,我還不如一輩子坐輪椅呢!”
方言一怔,二戰後,許多日本醫生和學者前往美國學習和工作,尤其是在50年代和60年代,隨著日本經濟的恢複和國際化,更多的日本專業人士移民美國。因此,美國確實有日本醫生在執業。
複雜手術常需多學科協作,難以完全回避日裔醫護人員。
但是作為棗宜會戰的幸存軍官,他對日本人存在天然抵觸情緒。
所以他沒有治好,也有這塊兒的原因在。
方言看著老頭有點激動了,於是錯開這個話題,對著韓老爺子問道:
“您現在身體右邊還能動嗎?”
韓老爺子聞言,動了動右邊的腿:
“右邊能,你瞧瞧。”
“左邊上肢呢?”方言又問。
老爺子手抬起來,配合著右手做了個抬槍瞄準的動作,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對著方言說道:
“現在就是左邊腰部以下沒辦法動了,手還暫時沒問題。”
說罷,他轉過頭對著自己家裡的兒子說道:
“對了,我們前段時間還在美國做了個全麵檢查。”
“報告拿出來給方大夫看看。”
站在他旁邊的那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西裝中年人聽到後,立馬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打開後雙手遞到了方言麵前:
“方大夫,東西在這裡。”
方言打開一看,上麵是一家美國醫院的測試檢查。
其中包括了外觀檢查,運動功能檢查,感覺功能檢查,反射與全身狀態檢查。
外觀與運動功能檢查裡寫明:
老韓的左下肢肌肉明顯萎縮;膝關節無法伸直,足部下垂(足尖無法上抬),足趾屈曲畸形;髖關節和膝關節無法主動活動,但被動活動(由他人幫助活動)尚可進行。
左臀大肌、脛前肌、脛後肌、伸拇長肌、伸趾總肌的肌力均為0級(完全癱瘓,肌肉無收縮)。
腓骨長短肌肌力1級(肌肉僅有輕微收縮,但無法帶動關節活動)。
其他下肢肌肉肌力3級(能對抗重力完成關節活動,但不能對抗阻力)。
這個肌肉力量分級是西醫評估肌肉功能狀態的常用方法,臨床上主要采用徒手肌力檢查(MMT)分級標準,將肌力從0級到5級分為6個等級。
0級為完全癱瘓,肌肉完全無收縮(觸診或觀察均無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