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抗命,小兒行徑!“
“要逼吾等祭出【瑤池禁地】巡天的【巨神兵】神遊鏡,搜魂查魄麼!”
“是不願說,還是說不出!”
“……”
陳宣的視野中,九位韜紅塵神遊的怒色,紛紛映入眼中,最前方的霓裳女修,更是直接揮散身邊的彩雲仙霧,好似要動手。
到了韜紅塵這一步,即便扯掉舌頭,依舊有一萬種辦法,繼續令其發聲。
“嘩!”
就在此刻,彩袖女修手中的金色法旨,突然化作一捧細沙,自如白蔥似的指縫間散落:“嗯?”
於此同時,一張嶄新的金色法旨,從一片混沌黑暗的天穹之頂落下,攜帶無儘風聲,落在彩袖女修手中。
“這……”彩袖女修打開金色法旨,神情便是一滯,仿佛看見某種極儘恐怖的敕令言語,片刻後,她遙遙恭敬的朝天空一拜:“謹遵真君法旨。”
“哈……”
張洞玄於是仰頭大笑,笑著笑著,眼角滑出淚光來。
下一刻,陳宣意識輕飄飄升起,迅速遠離,眼前的一切迅速變淡,穿越無窮無儘的黑暗,一切意識回歸腦海。
陳宣渾身一輕,隻見現世中的青囊山,煥然一新,靈霧環繞,宛如一片嶄新的洞天福地。
“嘩啦!”
張洞玄從神廟子中站起,他中年時期證得韜紅塵,永駐容貌不衰,但在姑瑤山中獨自遊蕩千年,宛如一縷孤魂野鬼,曆經煎熬滄桑,幾近腐朽了。
但此刻,殘破如野鬼的枯瘦身軀,正在散發柔和的玉光,腦後擴散開一圈又一圈的七彩光暈,一道道神遊之力加身,金玉色的羽化仙衣落下,流淌無儘的光華。
“哢……”
張洞玄習慣性佝僂的身軀,筆直起來,臉龐上的愁苦神色,儘數消散,一雙時常黯淡的眼眸,此刻無比璀璨,曈光沉穩如山。
於此同時。
天幕之上,仙霧浮現,九道若隱若現的神靈身影出現,正中央的彩袖女修展開金色法旨,一道浩瀚而冰冷的聲波當空傳開,飛入太墟,飄過雲夢州各處。
“雲夢州青囊道統張洞玄,是日登上土德神位!封地三萬裡路!此乃南域千年內,土德第一神明,令張洞玄……”
彩袖女修念到此處,明顯停頓了一下,旋即,清冽之聲繼續響起:
“令張洞玄坐鎮雲夢上州,司掌南域一千二百聞道州,及一千八百失落州土德諸事,自今日起,南域世間玉石、風水、靈脈、山嶽……諸事,當一言定之!”
“特此昭告塵世萬靈,人、妖、神、鬼怪各道統,不得有違!”
這嗓音清越而冷漠,極儘威嚴,在神通的加持下,往四麵八方傳去,飄過雲夢州,在太墟中回蕩,最終落入南域每一位神明耳中,所有韜紅塵聞聲,皆如遭雷擊。
青囊山下,陳宣、花琉璃及兩界主勢力的練炁者們聽聞此聲,皆是喜不自勝,奪回青囊山,終於得到回報了。
“我們琉璃家,終於有韜紅塵了。”一個老修士心中湧起難以言明的酸楚感,一下子流出快意的淚水,他們現世中居無定所,但此刻,終於有一塊地盤了!
“此神令……恐怖如斯。”而雲夢集市中的其他勢力修士,則是心中震動,這太荒謬了!
“一介神遊,節製整個南域三千州土德,掌控所有的土德成仙路……真君大物都沒這麼誇張!”有人低喃出聲,就算是千年前的太玄真君,恐怕都做不到此等令人發指的程度!
“嘩!”
張洞玄推開神廟子大門,一隻巨型野豬豚,滾著從門洞中擠出,披著紫金鱗甲,流轉鎏金紋路,每片鱗片都似精心雕琢的古錢,在玉光下折射出萬千道祥瑞金光。
“吼!”
大野豬引頸長叫,鼻上鑲著的銅錢搖動,漫天飄下晶瑩的金粉,所觸及的山川草木皆鍍上一層富貴金芒,就連附近觀望的練炁者的衣裳,都化作璀璨金衣,在玉光下熠熠生輝。
“山海異獸當康!”陳宣也修了青囊道場的《當康真經》,山海豚類異獸皆惡,唯有當康一脈,被視為富貴祥瑞之豬。
《東山經》曰:欽山之間,有獸焉,其狀如豚而有牙,其名曰當康,其鳴自叫,見則天下大穰。
“吼!”就在此刻,陳宣耳翼中的道藏自行複蘇,化作一隻巨型黑色山豬落地,眼眸通紅,披著猙獰黑甲,煞氣凜然朝天空怒吼。
“嗚!”花琉璃體內有一隻粉嫩小豬豚躍出,巴掌大小,散發珍珠般的金粉光澤,四隻短蹄套著流轉霞光的金色鈴鐺,叮鈴鈴作響,胖胖的很可愛。
土德青囊一脈的真經,花琉璃亦有所接觸,但淺修即止。這種層次的天才人物,必會觀百經參鑒,輔助修行主經。
“嗡!”
張洞玄微微張口,財氣逼人的當康古獸,立刻縱身一躍,化作一抹紫金光輝,融入張洞玄口中,化作遺失的舌頭、氣管等部位。
他回望天幕穹頂,臉上浮現一種嘲弄的笑容,旋即,很有禮儀的朗聲道:“諸位,慢走不送。”
話音落下,雲霧中的九道【瑤池禁地】的神遊意誌身上,頓時浮上一層玉色,漸漸變成一具具栩栩如生的玉質神雕。
“你!得誌猖狂!”九尊神遊意誌見狀,怒氣又起,但彆無他法……千年後,張洞玄重登神位,猶如魚躍龍門,實力瞬間提升到了一個恐怖層麵。
“哢嚓!”
九道神遊意誌所顯化的身影,砰的一聲,炸成紛紛揚揚的玉屑,漫天飄落,天風一卷,煙消雲散。
遠方天幕下。
十幾個雲夢城的年輕天才修士,臉色慘白,看著遠方拔地而起的巍峨神山,神廟子的明光,驅散了夜色,恍如白晝。
“貿然拜訪鬥法,過於失禮,我們應該先給陳宣送拜帖,擇日再戰。”有人乾咽了一口唾沫,低聲建議道,“醒酒”了。
“家中老房子著火,爺爺喊我回家滅火!今晚熱鬨,本小姐不湊了!”元家少女元央,手提起漂亮的小裙子,轉身就跑。
“明年,問劍道場的劍仙子要來我家交流劍道,我得提前回去做準備了!”天河劍宗的王承劍嚴肅開口,青囊道場的神遊剛出世,現在去找背靠青囊的陳宣麻煩,這不是自找不痛快麼?
真要被殺了,問劍道場的神遊,都不一定會出手去管。
而且,乖乖,節製整個南域土德的神遊,亙古不曾見這種人物,真是要嚇死人了……
“你們!”雲夢學府的孫滿弓,汗流浹背,他今晚打算踩著外地人,一戰揚名,頂掉韓霜降雲夢三傑的名頭,但現在……孫滿弓頓時大叫道:“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狐朋狗友!隻知道拖我後腿,明日大家都要淪為笑柄!”
如此大聲責怪著,追著一眾落荒而逃的酒肉朋友,也準備往雲夢城返回了。
但剛飛幾步路,天旋地轉,方位紊亂了。
“啊!這是什麼地方!”元央發出清脆的尖叫聲,墜下高空,重重摔在青囊山中。
“不好!風水秘術!”孫滿弓,王承劍等修士,大驚失色,登神的張洞玄隔著百裡虛空,來捉他們了!
他們宛如下水餃子般,紛紛落下天空,摔在媲美絕世寶具的白玉石階之上,遍體鱗傷。體內仙炁停止流動,一些年紀小,境界低的人,甚至骨骼都摔斷了好幾根。
青囊山的登山石階上,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這便是神遊!方圓三萬裡之內,張洞玄此刻成為唯一的神,洞悉一切,神威浩蕩!
“嘶!手斷了!”少女元央清純的小臉蛋,痛的一片煞白,石階前方,一道道人的影子籠罩而下。
她一抬頭,眨了下大眼睛,故作輕鬆的傻笑:“小修士,我們認識啊,你忘了啊,昨天我們還見過麵,我是來給你加油打氣的,你不要殺我,什麼事都肯做!”
陳宣站在白玉階上,居高臨下,望著少女。少女仰著白淨小臉,容貌清麗,猶如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蓮,雖然看起來年齡尚小,但姿色很頂級,出落的水靈靈。
陳宣目不轉睛,盯著少女臉龐,莫名有幾分熟悉感,好似在何處見過。
“定是邀你不去,他們來找麻煩,結果被小張發現了。”花琉璃開口道,傍晚時送過來的請帖,落款是雲夢學府,她在這群人中,看到了正把頭顱抱在懷裡,遮住臉,在地上縮成一個球體的孫滿弓。
陳宣也是此想,不止這批年輕年修士,他還看見最先趕來的炎帝明蕭犼,正如同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唯有一雙眼珠子亂轉,不斷給陳宣使眼色,攀關係呼救。
“還稱小張?”陳宣轉頭看向身側的花琉璃,心說,這大胸妞兒膽子真大。
張洞玄子自今日起,神凡永隔,其不在是一個“人”了!
然後,陳宣想起,自己還曾與花琉璃一起,合力痛毆過張洞玄……後來,花琉璃還經常拷打老張、小張,非常過分。
山腰上,張洞玄沿著玉階走下,其容貌輪廓硬朗,眉骨入鬢,唇色如丹,一身玉飾華服,流淌玄黃色的光輝,尊貴煊赫,猶如一位中正平和的天神般。
土德炁素有“山海正源,至尊至貴”之稱,是山海十二炁中的最尊貴之炁,此刻張洞玄重返神位,一身雍容氣度,實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本座重登神位,雲夢竟無道友來賀?”
張洞玄看著雲夢城十幾個年輕天才,緩緩開口道:“還派小輩登門作亂,為難我家小陳道子,竟欺青囊道場至此?”
這溫和醇厚之聲,如一捧玉石碰撞,回蕩進入太墟之中。
元央、孫滿弓、王承劍等人麵如死灰,倒黴!今日為家中闖了大禍!
陳宣與花琉璃麵麵相覷,張洞玄將雲夢州常見的鬥法之事,上綱上線,這是要立威,還是要趁機敲周圍各大勢力的竹杠?
千年前,青囊道場被瓜分,大頭被青丘等妖族搶走,但也有相當一部分,落在雲夢州本地勢力手中。
“張師兄,讓他們把以前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我與小陳,為青囊道場苦了半輩子,也該沾沾光了!”花琉璃頓時眉開眼笑。
她說著,一把拎住少女元央的雪白後頸,提了起來,凶巴巴道:“小姑娘,家裡長輩不來賠禮道歉,你就留在青囊山,日後給本尊當暖床丫鬟!”
元央縮著腦袋,隻能一邊捏動傳信的保命物件,一邊繼續傻笑:“嘿,嘿,琉璃仙子姐姐淨會嚇人……”
孫滿弓、王承劍等人見狀,連忙開始聯係各自勢力的長輩、師長……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得了師長指使,故意來試探陳宣的!
陳宣環顧四周,很快,空間震蕩,一些人影相繼通過太墟過來了。
一道虛空裂縫出現,緊接著,一道流光自太墟中落了下來,率先顯現出白茫茫的神魂身形,渾厚的聲音響起。
“恭賀張前輩重返神位,執掌土德,晚輩元重山代雲夢城賀喜,祝前輩掌禦山河,道鎮南域,早證真君,仙路順遂!”
陳宣舉目望去,隻見這是一道鶴發童顏,體態儒雅的老者,手捧一隻玉如意,眼眸一片金碧色,神情嚴肅。
最先來的竟是雲夢元家?
因為離的最近,還是早就在暗中關注青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