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摩鄢借杆往上爬,同時安撫道:“我不會與節帥為敵,我要的是多麥和維西,乃至整個多康六崗。”
“隻要節帥能扶持我,我一定投桃報李。”
他用上了他不擅長的成語,尚鐸羅聞言鬆了口氣道:
“放心,節帥無心吐蕃,但如果你要表忠心,我覺得可以把你的兒子送往洮州。”
“有我在洮州,你的兒子不會有事,而且還能讓節帥看到你的忠心。”
“更何況,你的兒子在這裡,隻能成為和你一樣的人,但是去到洮州,他能進入官學學習,懂得更多東西。”
尚摩鄢的長子是在山丹出生的,如今不過六歲。
因此對於尚鐸羅的建議,他思考過後搖頭拒絕道:
“黎懷的年紀還太小,等他十歲的時候,我會考慮把他送到洮州的。”
“也好!”尚鐸羅頷首表示認可,同時說道:
“不要想著背叛節帥,拓跋懷光和論恐熱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我可以告訴你,即便朝廷想要對付節帥,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聞言,尚摩鄢急忙解釋:“我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與節帥為敵。”
“隻是我想知道,如果我能拿出足夠多的馬匹,節帥會不會給我足夠多的甲胄?”
尚摩鄢很著急,他知道甲胄打造速度不快,因此他擔心劉繼隆會限製與他的甲胄貿易。
對此,尚鐸羅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放寬心:
“我可以告訴你,你不用擔心甲胄的事情。”
“雖然節帥剛剛設置了廓州鎮,有了甲胄的缺口,但之前俘獲的論恐熱、拓跋懷光等部眾甲胄卻沒有動。”
“這些甲胄加起來有近三千套,都在洮州修葺。”
“隻要你能提供給節帥足夠的黃牛、挽馬和乘馬、軍馬,節帥可以一口氣把這三千套甲胄賣給你。”
“不過關鍵在於,你能不能按照節帥給出的價格,拿出那麼多牛羊馬匹。”
尚鐸羅話音落下,而此時他們也走出了磨禪城。
“我走了,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瞧著遠處等待自己的百餘名精騎,尚鐸羅交代一聲後便策馬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尚摩鄢思考過後返回了衙門,並見到了尚婢婢和尚摩曳。
他還未坐下,便見尚摩曳開口道:“阿哥,我想領兵!”
“嗯?”尚摩鄢詫異看向他:“你之前不是不喜歡領兵打仗嗎?”
“我現在覺得該為阿哥分憂了。”尚摩曳嬉皮笑臉的說著。
見狀,尚摩鄢頷首道:“等秋收從洮州換回二百套甲胄,我親自募兵二百交給你。”
“謝阿哥!”尚摩曳笑著行禮,尚摩鄢則是看向尚婢婢:
“我剛才詢問過尚鐸羅,節帥沒有抑製我們的想法。”
“隻要我們能給出足夠多的馬匹,節帥就能不斷賣給我們甲胄。”
“我想在明年把挽馬都賣給他,這樣最少能換回兩千套甲胄。”
“到時候我們在開春訓練,入秋前南下掃蕩多麥的那些部落,憑借五千多甲兵,就算是悉麻也不敢阻攔我們。”
“屆時我們不僅能將勢力擴張到多麥,還能憑借俘獲的馬匹將這五千多人都訓練成騎兵,而挽馬也可以賣給劉繼隆。”
尚摩鄢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能讓他們迅速壯大的道路,而尚婢婢聽後卻皺眉。
“達磨讚普被刺殺後,我們就陷入了內亂,許多工匠都在內亂中被消耗。”
“現在一套甲胄的價格,和劉繼隆給出的價格差不多。”
“你確定他會一口氣賣一兩千套甲胄給我們?”
“你彆忘了,如果我們有五千多精騎,那隴右便會有風險,你確定……”
“我確定!”
尚婢婢的話還沒說完,尚摩鄢便果斷回複,同時反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和節帥為敵?”
“這……”尚婢婢興許是年紀大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尚摩鄢。
對此,尚摩鄢則是自信開口道:
“我們去隴右,隻能撞個頭破血流。”
“可我們如果南下,不僅能在兩年內占領多麥,還能繼續南下奪取維西,甚至奪取整個多康六崗。”
“到時候我會把康(昌都)拿下,讓摩曳駐守在那塊富庶的地方!”
麵對他的自信,尚婢婢露出滿意的笑容,尚摩曳也嬉皮笑臉的行禮:“多謝阿哥!”
父子三人就這樣達成了決定,而返回洮州的尚鐸羅,也將他此次前往磨禪城的經曆,以及與尚摩鄢交談的內容寫成書信,派人送往了狄道。
書信抵達狄道時,隴右駐長安的進奏院,也將長安近來發生的大事通過書信傳了回來。
不僅如此,俞從暉、王燾等牙商也將劍南、山南等道的消息傳給了他。
如此一來,劉繼隆手裡便掌握了三份情報。
“尚摩鄢的野心還是太小,如果他孤注一擲,應該能在兩年內拿下多麥,進軍維西。”
主位上,劉繼隆先把尚鐸羅的書信放在桌上,接著對堂內的高進達等人開口道:
“從岷州運糧三萬石前往洮州,許尚鐸羅便宜行事。”
“是!”高進達作揖應下,劉繼隆接著拿起長安的書信,繼續說道:
“蕭鄴拜相,而他與崔慎由有舊怨,令狐綯則是善於自保,想來除了令狐綯以外,其它幾個人在相位都待不久。”
話落,他放下這封信,展示俞從暉等牙商利用三仙樓搜集的情報說道:
“魏謨在四月入蜀,隨後對西川北境諸州考功,懲處了文州刺史王會。”
“如此舟車勞頓,不出預料在五月初染病,至今未愈。”
他將最後一封書信放下,目光掃視眾人,接著開口道:“現在已經是六月十四,距離秋收也不過兩個半月了。”
“四大官倉已經蓄滿一個,接下來每年蓄滿一個,而後不斷更換陳糧,便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四大官倉可容納二百萬石糧食,每個容積五十萬石。
如今蓄滿一個,主要是因為從劍南道買糧,以及夏糧存入的結果,距離劉繼隆蓄滿四大倉及十三州、縣倉的目標還十分遙遠。
“山南西道口馬貿易進行的如何了?”
劉繼隆看向曹茂,曹茂聞言作揖道:“自二月恢複以來,過去五個月共遷入一萬二千四百餘口。”
“畢竟朝廷已經注意到這邊,遷入的速度自然不如此前。”
“這些遷入的百姓,分作兩部分,分彆安置到了蘭州、鄯州和廓州。”
“如今鄯州有口二萬,蘭州二萬八千,廓州一萬九千。”
“三州漢口已然蓋過番口,因此接下來口馬遷徙何處,請節帥定奪。”
曹茂反問劉繼隆,劉繼隆目光掃視眾人:“諸位以為如何?”
聞言,高進達先開口道:“隴右十三州中,河州人口最多,宕州人口最少。”
“即便如此,宕州人口也接近九千五百口。”
“宕州地形崎嶇複雜,不適合遷入太多人口,而諸州以河臨渭蘭四州平原最多,其中蘭州人口不過二萬八千餘。”
“蘭州人口六成人口在五泉,而北邊的廣武雖然經過此次遷徙,但人口堪堪破萬,還是太少。”
“下官以為,可著重遷徙人口至蘭州廣武。”
隴南雖然資源豐富,可適合耕種的地方卻不多,隻能是旱澇保收,而北邊的幾個州則不同。
除了鄯州和廓州以外,河臨渭蘭四州的河穀平原都比較多,不然也不會被稱為隴西糧倉。
四州的人口,經過劉繼隆的不斷遷徙,早在去年就恢複到了開元年間的盛況。
如今四周人口接近十二萬,遠超開元盛況,開辟的耕地也多達一百四十餘萬畝。
即便如此,四州卻還有足夠廣袤的河穀平原可供開墾。
高進達的建議不無道理,因此劉繼隆考慮過後也點頭同意道:
“趁朝廷沒把阿翁調入京城,我等理應積極遷入人口,以此充實隴右,將隴西的耕地儘快開墾出來。”
“節帥英明!”高進達等人聞言紛紛作揖,劉繼隆則是搖頭道:
“奉承的話就不用多說了,陳瑛剛從北邊帶回四十餘萬錢帛,這些錢帛得用到實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