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音樂依舊舒緩悠揚,牆壁上的銀質白金折射出冷光,倒映著少女匆匆而過的腳步。
地毯吞噬了腳步聲,儘頭是緊閉的房門。
薑梔枝一顆心沒由來的猛然跳了兩下,握著門把手的指尖緊了又緊,用力壓下——
房門緩緩打開,暗黃的燈光照著房間裡的每一處,一幅油畫掛在牆上,色調和布局忽然讓她想起最後的晚餐。
心頭緊了一下,視線晃動,是帷幔後麵隱約的人影。
血腥氣傳來,薑梔枝幾乎失聲:
“裴鶴年——”
她三兩步跑過去拉開帷幔,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攬著她倒在了床上。
沙發旁的地毯上有大片血跡,席靳的腳步頓了頓,蹲下身來。
顧厭斂了臉上的笑意,“什麼情況?”
一聲悶咳從床邊傳來,裴鶴年向來從容的聲音如今很虛弱,尾音微微顫動:
“小乖,我可能不行了……”
“你在說什麼啊?剛剛還好好的……”
少女的哭腔從帷幔後傳來,帶著不加掩飾的緊張,對方似乎撐起來一點身子,看起來影影綽綽:
“你到底怎麼了裴鶴年?晚宴上不是安排了醫生嗎?你到底哪裡受傷了?”
陸斯言也蹲了下來,用手指摸了一下地上的血,在指尖上搓了搓。
有些潮濕,微微凝固的人血。
“老公也很想陪著你長大,你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那麼短暫,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過這個世界……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
男人悶悶的咳嗽,呼吸有些紊亂,像是破舊的風箱,
“好在那個人抓住了,她不會再傷害你了。”
“所以就算以後老公不在你身邊,我們寶寶也再也不需要害怕,沒有人能搶走你的人生,你會永遠快快樂樂……”
薑梔枝紅著眼睛撲進男人懷裡,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
外麵的陸斯言已經起身,視線落到桌麵上的茶具。
兩杯新倒的茶水,獅峰山核心產區的明泉龍井,雅致香氣隨著白霧氤氳。
麵容昳麗的青年若有所思,瞥向被圍幔遮住的大床。
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委屈到了極點: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允許你不在我身邊的?”
“醫生呢?我去喊醫生——”
一聲悶哼傳來,裴鶴年聲音更虛了:
“來不及了。”
“小乖,我死了之後,你把我的骨灰埋在彆墅的四個角,老公死了也要守著你,絕對不會讓彆的男人欺負你……”
兩具身體更緊的貼在一起,懷裡掙紮的人動作突然停了。
下一秒,淩亂的落在床上的裙擺忽然動了一下,伴隨著少女提腿的動作,裴鶴年又是一聲悶哼。
眼裡掛著淚珠的少女忽然抬起頭來,淚痕未乾,表情有些凶:
“裴鶴年,你騙我!”
不知道是誰拉開了帷幕,光影落了過來。
半張大床淩亂,手長腿長的男人靠在床頭,玉雕般的手指握著少女細腰,唇角噙著笑。
下一秒,“啪”的一聲在空氣中響起。
幾道視線猛然盯了過來,今天晚上剛被打過的顧厭甚至還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
少女的手指快如殘影,準確無誤的落在裴鶴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