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麵對初次見麵時就選擇幫她的顧厭,像今天一樣胸口重傷,倒在血泊裡的模樣。
麵容白皙的少女垂下眼睫,手指靈活地回著對方的消息。
車窗玻璃的倒影上,分明照出她有些黯然的模樣。
汽車在鬨市穩穩疾馳,又一路上了高架。
汽車到達指定地點時,薑梔枝剛剛調整好心情。
她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又懷疑對方不是真的睡著了。
畢竟這麼長的路程,顧厭這麼大的塊頭,完完全全把力氣靠在她肩膀上,她還不得被對方壓趴下。
靠在他肩膀的青年直起身子,可分明又是某種睡眼惺忪的模樣。
他的眼眶有些紅,泛著灰的眼瞳有隱約的水光。
顧厭先一步下車,手掌又體貼的搭在門邊上,牽著她下來。
A市寸土寸金的地段,定位高檔的大平層,連小區門頭都格外氣派,帶著某種身價不菲的威嚴。
薑梔枝抬頭看了一眼:“送到了,那你自己進去吧。”
顧厭牽著她的手不動,“可是我腿麻了。”
薑梔枝對他彎了彎眼睛,作勢要喊人:
“那我叫保安架你進去!”
顧厭動作迅速的擋在她身前,又立刻反應過來,握著她的手叫了句黏黏糊糊的“嫂子”。
青年的大手握著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被包紮的地方貼了貼,刻意壓低的聲線無比可憐,襯著這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蛋,連賣慘都格外有說服力:
“嫂子,我這可是我哥打的,你不管嗎?”
見識過把他從小巷裡扶出來時衣襟被鮮血濕透的樣子,薑梔枝蜷縮著手指不敢用力,聲音小小:
“你們一家人的矛盾,我又管不著,跟我又沒關係。”
顧厭握著她的手腕,垂著眼睛看她,
“那我被顧聿之打死了,嫂子還會記得我嗎?”
落在他胸口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少女輕軟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他不會的。”
“彆想多了,說不定是個誤會,明天、明天我會幫你——”
手腕處猛得緊了一下,少女的手掌毫無阻礙的落在青年胸口的位置。
掌心下被縫合的傷口猛得跳了一下,薑梔枝眼皮也跟著飛速跳動,嘴裡的話驟然停住。
“大哥一直想要我的命,嫂子。”
昏暗的燈影下,身材高挑的青年背靠無邊夜色,張牙舞爪的樹影枝條落在他身後,連那張笑出尖尖犬齒的臉龐都帶著淺淺笑意。
隻是說出來的話平鋪直敘,並不如在車上裝可憐時委屈:
“我也不知道這顆心臟,會跳到什麼時候。”
“我不為難你,嫂子。”
身材高大的青年彎下腰來,看著她的眼睛,笑得乖覺。
血腥味傳來,襯衫下泅出黏膩的猩紅,是崩開的傷口。
可對方卻渾然不覺,依舊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麼,我就很開心了。”
“真的。”
掌心下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伴隨著濕熱的甜腥,暈開在手掌的紋理。
“今天晚上是我故意盯著你去的,腿麻是假的。”
對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夏日一吹即散的夢,盤旋著鑽入她耳朵裡:
“嫂子,我隻是想聽你跟我說說話。”
“我隻是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