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言瘋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瞬間,房門被人從外麵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枝枝——”
席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被更衣間裡的水汽熏染,清晰地傳進耳朵裡,帶著某種連空間都被扭曲的錯覺:
“衣服我帶來了,水也要現在喝嗎?”
“他倒會伺候你。”
近在咫尺的呼吸掃在臉上,帶著不再掩飾的妒忌,連惡意都明晃晃的:
“我真懷疑,就算你以後要做,他也會伺候周到的提前把套給買了。”
貼在牆壁上的少女沉默了一下。
從被拽進來之後就沒說過幾句話的女孩抿了抿嘴巴,有些不情願:
“你不要這樣說他。”
麵容被水氣模糊的青年眼睫半垂,靜靜盯著他,唇角艱難地扯動了一下。
外麵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才是占儘了先機的那個。
或許連他們兩個人自己都意識不到,跌跌撞撞相伴長大的青梅竹馬像是一棵樹上互相纏繞的兩根藤蔓,在歲月的疾風驟雨中一次次抱緊對方,直到枝葉相連,連根莖都交織在一起。
他們以這種共生的姿態纏繞彼此,盤根錯節,糾纏著向上攀爬。
他們兩個對彼此來說,意義太特殊了。
特殊到就連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兄長,還有外麵那一群虎視眈眈的野男人,都沒辦法從另一個角度完全取代他。
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有多麼信賴他,卻隻是下意識的主持公道,不許兄長說他的壞話。
他甚至懷疑,無論外麵那隻頭腦發達的金毛,做出多麼恐怖,多麼不可挽救的事情來,她都會一次次義無反顧的原諒他。
黑漆漆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伴隨著逼近的危險,連無懈可擊的溫柔都似乎有了鋒芒。
但很快,那些壓迫感極強的危險隨著水汽蔓延開來,他又繼續很溫柔的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哄著她:
“衣服送來了,不給好朋友開門嗎?”
更衣間裡潮乎乎的,白色的水霧繚繞蔓延,貼在身上的泳衣吸走了溫度,冷冰冰地覆在身上。
薑梔枝掃了眼門板,手指按在陸斯言胸膛處。
濕透的泳衣下皮膚滾燙,指尖下的形狀蓬勃著旺盛的力量感。
眉眼詭麗的青年直勾勾看著她,最後,像是投降一般,舉起了手。
他順從地任由那道算不上阻礙的力量將他推到了門後。
像是一條被縛上繩索,佯裝聽話的狗。
房門又被敲了兩下,席靳的聲音傳來:
“枝枝?”
薑梔枝“嗯”了一聲:“馬上。”
她舉起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警告他不要出來。
陸斯言笑了一下。
他可憐又可愛的妹妹,未免有些太嚴肅了。
水霧中的少女避開他的視線,忍著發燙的耳朵。
被席靳看到了倒沒什麼,可是今天這麼多同學一起出來玩,被大家目擊他們兩個的現場就有點太炸裂了。
房門輕聲打開,外麵是一張毫無瑕疵的英俊臉龐,碧藍的桃花眼泛出漣漪,將一瓶提前擰開的水遞了過來:
“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這裡的除氯洗護用品是洗發水和沐浴露2合1的,你剛染了頭發容易毛躁,用這裡的效果不好,我就去車上跑了一趟——”
他將提前買好的洗漱用品拿出來,眉眼彎彎:
“還好沒遲到。”
青年的大手習慣性的搭在她肩膀上,帶著她往裡走。
薑梔枝抬手撐在他胸口,半點沒有被照顧的不好意思,反而格外理直氣壯:
“我要洗澡啦,小席,你進來乾嘛?”
席靳垂下眼睛,優越的眉骨打下陰影,那雙碧藍的眼眸都霧蒙蒙的,讓人看不清晰。